“快了,她现在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迟早的事。”国师淡漠如水的声音响起。
“可是当年,你明明给她们母女暗中下药,怎么会只有那燕妃中招了呢,那丫头竟然毫无反应,好好地活到现在,兄长,她莫非真的是什么吧。”安妃压低声音道。
国师低声斥道:“莫胡说!那灾星之言不过是我胡诌来骗陛下的,那丫头兴许是运气好罢了。”
见安妃脸色苍白,国师温言抚慰道:“别担心,你是我亲妹妹,我定会帮你的,那燕妃不就已经死了吗?”
躲在暗处的怀宁听到他们的话后,紧握着树根,即使掌心被粗糙的树皮割伤,也毫无察觉。
她的眼眸中积聚着盈盈泪水,双唇不住地颤抖。
母妃并非因病辞世,竟是遭受了他们的毒手。
所谓她是灾星,也都是假的。
而这一切皆因国师要帮自己的亲妹妹铲除他们母女。
满怀怒火在胸中激荡,令怀宁的理智一时蒙蔽,她不再选择逃避,而是毅然决然地朝国师与安妃走去。
“原来竟是你们俩合谋害死我母妃的,今日我定要为母妃报仇!”怀宁眼中怒火熊熊,愤然拾起地上的石块,向国师和安妃猛力投掷,惊得二人惊慌失措,四散躲避。
国师反应敏捷,迅速凝聚法力,掌力如刀,猛然向怀宁后背袭去,她手中的石块顿时坠地,人也随即陷入了昏迷。
*
当怀宁从昏迷中苏醒,刚欲抬手轻轻揉搓那微微作痛的手腕,耳畔便传来叮叮当当的锁链碰撞声。她低头一瞥,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被锁链紧紧束缚,四周的环境一片昏暗,显得压抑极了。
怀宁抬首仰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幽暗的地下室囚笼之中。
“公主殿下,你可终于醒了。”国师那听起来淡漠的声音从铁栅栏之外的幽暗处传来。
怀宁凝神聆听,脚步声渐次逼近,直至那位看似年轻的国师走到她的囚笼外。
她强忍心中波澜,淡淡出声:“听闻在我母妃进宫之前,安妃娘娘曾是在这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可自打我母妃来了以后,她便受尽我父皇冷落,想来她的确是恨极了我母妃。但她是个性子软弱之人,若无人帮她,她断然不敢有所作为。不过倒是没想到一向自称孤儿的国师竟和她是兄妹关系,也难怪国师会如此尽心尽力帮她,甚至不惜编造灾星之说,还敢暗中加害我母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同时伴随着些许颤抖,显然,她对这些事情仍处于震惊之中,尚未完全消化。
“你所言极是。”国师嘴角泛起一丝冷漠的笑意,“我与幼妹自幼失散,即便我后来拜师学艺,亦未曾放弃对她的寻找,直至我们在皇宫重逢,得知她生活无忧,且与陛下情投意合,我本应感到欣慰。然而,自从那位燕妃入宫后,一切便变了,我妹妹不过是对燕妃有所微词,便遭到了陛下的冷落。可是,我妹妹一直陪伴他从太子身份走到国主之位,她还为他诞下了第一个子嗣,陛下竟是这般对待她。”
“你既然痛恨的是我父皇,为何却将矛头指向我与母妃?”怀宁皱着眉头发问。
国师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以为我不想动你父皇吗?若非我那蠢妹妹对你父皇情根深种,即便是遭受冷落,也不愿我伤害于他,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年和她走散,也是我没有看好她,她后来吃尽苦头,又被人抓走当作养女代替自家女儿入宫,这才会成了如今的安妃。我对她自始至终都是亏欠的,她的要求,我绝不会拒绝。”
怀宁轻蔑地嗤笑一声道:“所以你为了你妹妹,便要对我和母妃动手。”
“那时燕妃临盆之际,我操控天象异变,刻意引出妖兽肆虐,只为以灾星之说震慑陛下,让他认定燕妃所产乃不祥之子,宁安国将因之遭受劫难。若他能因此对你下手,那么燕妃必生怨怼,他们二人离心,我的图谋便可如愿。如此,陛下便会重新青睐我的妹妹。”国师语气平静,好似往昔的行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琐事,然而他的眼神忽隐忽现一丝黯淡,带着几分自嘲:“遗憾的是,我错估了你母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虽对你的灾星身份心存忌惮,但对于你母妃的庇护之请,仍无法狠心拒绝。”
“后来,即便你们母女俩深居冷宫,未曾踏出一步,他仍旧时不时地暗中探望你的母妃,尽管你母妃并不知情,而后宫其余妃嫔,他仍旧是毫不过问,也包括我那妹妹。”
国师的目光骤然凝寒,仿佛冻结了空气,怀宁不禁感到汗毛倒竖,分辨不清是地下室阴冷的气息,还是那深邃眼眸中透出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怀宁不由自主地紧抱双臂,妄图能暖和一些。
“没办法,我便只能让你们死了,我每回在你们饭菜里下的药量并不大,尝不出来,也闻不到,你们日日吃下,最
后即便是死了,也只会让人以为你们是死于不治之症。”国师眸光一转,淬了毒的目光朝向怀宁道:“只是为什么只有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想不明白,公主殿下,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何原因?”
第113章虚伪的爱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怀宁紧紧地抱着双臂不说话,她又怎知为何只有她没事。
半晌后,国师轻哼一声道:“不说是吗?你啊,那就别想从这里出去了。”
一听此言,怀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伴随着锁链的叮当作响,她紧贴着铁栅栏,惶恐道:“你放我出去,你难道不怕我父皇得知这一切吗?如果他察觉到我失踪了,定会竭力搜寻我的。”
“哼,看来前阵子舒坦的日子已经让你忘了你的父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国师讥讽一笑道。
“你你什么意思?”怀宁被他的笑惊得一阵后背发凉。
“你当真以为你那好父皇是对你心怀愧疚才把你从冷宫里接出来吗?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国师声音低沉,看着怀宁的眼神里难得地带了几分怜悯。
“不妨告诉你,你能被他想起接出冷宫,全是因为我。”国师叹息一声,凉凉道:“当年燕妃去世后,大皇子带人来冷宫生事,陛下发现后对你的看管更严了,我们根本无法接近你,且他到底还是顾着对燕妃的承诺,派了不少兵力对你密切保护。近来,我妹妹忧思过重,总是担心你的存在迟早会生隐患,我便想了一个法子,让陛下主动接你出来,届时,我们也好对你随时下手。”
怀宁听得胆战心惊,她紧抿唇瓣,隐隐猜到国师接下来要说的话。
“陛下本就患有心疾,但平日里调理得当,并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国师轻飘飘地话锋一转,“但是倘若他心疾忽然间加重,且要命不久矣,而此时又告诉他,吃他女儿的血肉便可以活命,你猜,他会怎么做?”
怀宁倔强地开口道:“他不愿意,是我执意要救他。”
“错了,他愿意的很。但是我骗他,必须得哄着你心甘情愿割肉放血,方才有效,否则强行取你血肉,他即便吃了,也会加快丧命。他一听,便自己想了法子,在你面前演上一出戏,是不是把你感动得生怕这好不容易和好的父亲没了。”国师满意地看到怀宁平静的面容上有一丝裂缝,心中十分畅快。
“你那好父皇贪婪虚伪,为了自己能活命,根本就顾不上对你母妃的承诺,为了自己,他可是相当狠得下心去演戏骗你。”
国师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打击在怀宁的心上,她大受打击,捏着铁栅栏的手都发白了。
“可他吃了我的血肉,也是真的好了。”怀宁喃喃自语道。
国师语调凉薄道:“我骗他说你是历劫的神明,吃了你的血肉便能好,这话本就是假的,你的血肉又怎么可能起到作用呢?我能有法子让他心疾加重,自然就有灵药能救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