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厌憎所有夺去云枝注意的人。
不管是那个侍女,还是夏侯未央,又或是在屋内伺候的这些人,顾沉之都无比厌恶她们的出现。
而其中他最厌恶的,莫过于谢清衍。
占着最叫人嫉妒的身份,却尽做些蠢事。
顾沉之冷着脸看她。
可她瞧不见,只能垂着眼,坐在他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碗被搁下,接着便是勺子落于碗中的声响。
云枝隐约能感觉出顾沉之好像也在生气。
但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不说话,她也抿着嘴,同他僵持着。
而此时在屋内伺候的明月等人,更是半点声响都不敢出,一时只剩下院里的春风,轻拂过树冠的婆娑声。
最先受不住这样气氛的是顾沉之。
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日的假,并非是想这儿同云枝玩什么不理人的游戏。
“枝枝。”
顾沉之起身换到云枝身侧,刚挨近,一股很熟悉的甜香便顺着窗缝间涌进的春风吹拂到他鼻尖处。
动人的甜香,软软的,似要勾住人的心魂。
像极了罗帐里的温香暖玉。
只想叫人沉沦至此。
顾沉之勾住她的腰,重新将她放置自己的腿上。
她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
若不是她身上的甜香勾着他的话,顾沉之大抵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只是……她比以前更轻了些。
顾沉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心里酸胀沉闷,满满当当地侵占了他整个思绪。
“我没想将许笙如何,我只是想让她学点规矩。”顾沉之解释,整个人几乎都将她笼在自己的怀里,“你若是不想,我这边遣人将她送回。”
最后一句,顾沉之说得有些许的不情不愿。
但到底还是让了步。
听见他这般说,云枝也没继续拿乔。
她神色也缓和下来,她安安静静地倚在他怀里,任由他玩着自己的手指:“我知晓,笙笙擅自放外男进府,是她的不对,我日后会好好管教她的,你莫要再因这点小事,同她生气了。”
这可不算什么小事。
顾沉之听她提及许笙这个名字,面上到底是难掩厌恶。
其实就她放谢清衍进府这事而言,实在是可大可小,谢清衍到底也是王府世子,他就算拦着,也拦不了多久。
甚至就算谢清衍见着云枝,又如何?
当年,她在府中见着谢清衍,都不曾逾越半分,何况如今他们已成婚多年。
他真正厌恶的,无非是云枝对她的看重。
江南那一年,他不曾在云枝身侧的那一年。
是她,取代了他的位置,陪着她。
乃至如今进了京,也依旧将人留在身侧。
那一年,他在上京为着寻她辗转反侧。
可她呢,却在许笙的陪同下,在江南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其实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他满心欢喜娶来的妻子,并不爱他。
他虽是不明,他身上到底是有所图,才叫她直到如今都不离不弃,但他希望,她可以在他身上图一辈子。
什么都好。
只要他可以将人留下来。
其实他也明白,他的枝枝身上有着太多太多,他迄今都无法窥探的秘密。
流落江南这件事,或许是有谢清衍的手笔,但他舍不得。
而上京离江南十万八千里,若无人帮她,她一个眼盲之人,又是如何去到江南的?
这里面的疑团一层接着一层。
他不是没想过去探究,可每次稍有进展便是死路。
哪怕最后他在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清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