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清黎自是不在乎,迈着大步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向萧璟云勾了勾手指头:“下官最是厚颜无耻,殿下不是知道了吗?”
&esp;&esp;“毕竟!殿下从未见过像下官一样厚颜无耻之人,不对吗?”
&esp;&esp;萧璟云自知规劝无效,果断放弃挣扎。
&esp;&esp;宫门缓缓被阖上,而傅简苦苦等在门外,嘴里苦苦哀求着不想去学堂。
&esp;&esp;上下管理东宫运存、内庭门事的逵叔听闻此消息,简直对将来的太子妃的作风大跌眼镜,随即匆匆赶来连忙劝住:“此举不合规矩!定会招朝臣非议!今日殿下才下旨赐婚,还未合算生辰八字商议,亦还未请钦天选取吉日,还未在皇帝、皇后前行三跪九叩礼,怎能让太子妃先行住在东宫?”
&esp;&esp;萧璟云无奈答道:“我已规劝过”
&esp;&esp;逵叔双眼气出红丝,拿出厚厚一沓礼制,气势逼人:“如今清黎祭司还未授殿下三聘九礼,还算不上太子妃。臣执掌东宫多年,还是尚有些权利请清黎祭司走出东宫。若你执意不从,臣只好按着规矩,请十三司的人前来好好说道。”
&esp;&esp;清黎一下子缩在萧璟云身后,装得无人依靠无人疼的可怜模样,声泪俱下:“下官自知不符合礼制,只是下官实在是在内庭待不下去了。被人苛待,每天只能喝着清粥,稍有不顺意,还要被各宫娘娘在烈日之下罚跪。下官体薄,实在是”随即猛地咳嗽不止。
&esp;&esp;清黎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盈盈腰身,这纤细骨架似杨柳一般风一吹就倒。逵叔表面刚强,却也是嘴硬心软的主,听着这悲惨的遭遇和遇到女子落泪,也是动了恻隐之心:“那清黎祭司还是留在东宫养病吧,只是此事切不可传出东宫。”
&esp;&esp;清黎微微一下,俯身行礼,谢过逵叔。她的美人落泪在萧璟云这已然失效,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萧璟云一样冷面冷心。
&esp;&esp;逵叔转而教育起不作为的萧璟云:“太子妃重病,你身为她的夫婿,为何不出面帮衬一二。你看看太子妃都咳成什么样了,为何不及时派温御医前去诊脉?”
&esp;&esp;清黎咳嗽声愈发激烈,上气喘地不接下气,逵叔见状赶紧派了一位侍卫先送太子妃回屋。
&esp;&esp;清黎走后,萧璟云也转身想要回寝宫批阅文书,却被逵叔挡在前头:“殿下,今日之事老臣要好好和殿下说道一番,虽说事急从权。可是太子妃不懂规矩,殿下也要任由着太子妃胡闹!夫纲何在!殿下贵为皇子的颜面何在?”
&esp;&esp;萧璟云认命:“没有夫纲”
&esp;&esp;“在清黎面前,守着清誉就已是难事,就不再强求颜面了”
&esp;&esp;逵叔:“殿下你读那么多圣贤书,应该好好教化太子妃,和她讲礼法,太子妃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
&esp;&esp;萧璟云:“清黎最会无赖如果逵叔若有事与她有纷争,还是早些遂了她的意吧。”
&esp;&esp;“另外今日中秋宴上的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逵叔,觀山案此事有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此人只是暗里借萧承宣的手来敲打我,让我不要再去查这案子。”
&esp;&esp;“此人的势力应该遍布整个朝堂。”
&esp;&esp;“我们需快点做局。”
&esp;&esp;成婚
&esp;&esp;清黎才不傻呢,既然和萧璟云成婚已成定局,何不提早享受东宫的荣华富贵?为何还要委屈巴巴地住在邹启安排的破宫里?她也最不在乎这些规矩,破罐子破摔,满怀期待地幻想在东宫花天酒地、奢华无度,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锦衣玉服。
&esp;&esp;东宫格局很大,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多个院落,端方有序。
&esp;&esp;只是清黎越探索东宫愈发觉得不对,这没有金漆雕龙,也无琉璃作凤的奢侈,不似外表富丽堂皇。只有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罗列,清泉潺潺流淌,奇葩异木间传出阵莺雀鸟鸣,和花草间的虫吟声相互应和,倒像是一个修身养性的禅院。不求高楼雀楼,只求一方清净。
&esp;&esp;清黎还在自我安慰着,这才刚到院落。萧璟云此人极为低调,肯定钱不外露,没准那?些奇珍异宝都藏于寝宫内。她漫步了大概半刻,也无在路上遇到伺候的婢子,就连来往巡视的守卫也显少出现。听着萦绕于东宫的暮鼓晚钟,清黎才觉得?这僻静之地原来还有着人烟。
&esp;&esp;她疑问道:“东宫里怎么没有婢子呢?在内庭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见着行色匆匆、端着行物的婢子?”
&esp;&esp;侍卫两把短刃别在腰间,在前领着路:“殿下喜静,觉得?人多嘈杂。再一则就是,殿下也不喜别人伺候,凡事都亲力?亲为,所以东宫之内少有女婢子。”侍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到此言不妥,又补充道:“应是没有一个女婢子。”
&esp;&esp;清黎原本还幻想成为太子妃能着拥有十七八个婢子,一人端茶倒水,一人捏着腿,一人替自己揉着肩等等人间享乐,结果?通通幻灭成泡沫。空有太子妃头衔,却无人侍奉左右。
&esp;&esp;清黎属实不理解这禅房花木深、一人独住的意境,终于来到自己的寝殿。她怀着最后一份欣喜推开朱门?,又再一次大跌眼镜,屋内空间虽宽敞,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可陈设只有一张紫檀案几,在上面放着几卷经书,其?次还有一张檀木床、黄花梨木柜子便再无其?他?,其?余空空如?也,没有白釉青花瓷、也没有精美的铜器,没有金龙凤烛台,只有木头!
&esp;&esp;清黎怔怔回?过神?来,提着声音询问侍卫:“这是晟都吗?”
&esp;&esp;侍卫点?头。
&esp;&esp;“这里是东宫吗?是萧璟云的住处吗?”
&esp;&esp;侍卫又点?头。
&esp;&esp;清黎心?碎如?灰,一捧就散,她还是抱着最后一希望问道:“殿下不是很有钱吗?”
&esp;&esp;侍卫:“有钱。但是殿下一心?为民,常常开源节流,为百姓谋福、亦或者是送去钱两救济灾民。一来二去,入不敷出。殿下不受陛下喜爱,没能讨到些赏赐。再加上殿下为人清廉,不爱受小人巴结,对贿赂之物通通婉拒于门?外。”
&esp;&esp;清黎懂了圣人都是穷得?抠脚的。
&esp;&esp;~
&esp;&esp;清黎吹灭了蜡烛,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今日的中秋宴的杀机四伏,不免有些感叹人心?险恶,果?然人心?隔着肚皮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今夜此事,她确实做得?有些莽撞,就不知在司命殿的司命何时发现此事,估计会杀气腾腾地前来来找她算账。
&esp;&esp;突然烛火由?近及远地逐一燃起,红烛摇曳,蜡烛泣血。浓雾来袭,光线暗淡,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来带着沉重的桌子都被?挪移了半尺,清黎被?这妖风吹得?发丝糊脸,毫无形象。电闪雷鸣,惊雷阵阵,声势之大连带着门?扉都被?震的哐哐作响。幽幽鬼火,在清黎眼前上下跃动,景象愈发诡异。
&esp;&esp;清黎眼睛被?这阵风刺地双眼通红,只能闭上双眸。月光逐渐染上血红,射出寒冷的幽光,忽隐忽现,一道庞大的身影忽得?出现在内庭,白雾四散开来,渐渐清晰出一个男人慵懒地倚在石倚上,头戴冕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玄色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双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他?的左侧跟着长着牛头和马脸的阴官,右侧有着舌头垂地的黑白无常,阴气逼人。
&esp;&esp;来人正?是掌管阴界最大的官,掌管阴曹地府五殿的冥主,阎罗王。
&esp;&esp;清黎身躯一僵,没有任何思考,扑通一声伏跪在地:“阴官孟婆,拜见阎王。阎王突然现身于凡间,不知所为何事?”她此话说得?极其?心?虚,掌心?已经被?吓得?微微泛起湿意。她不怕上清仙官们,唯怕掌管阴间事物的阎王。
&esp;&esp;牛头马面手腕处都有着红红的勒痕,甩飞着自己手中的手链,铮铮作响。
&esp;&esp;清黎深吸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孟婆该死,孟婆不是有意要?毁神?君的命格的。孟婆知错,罪该万死,事成之后,我自愿去烈火地狱,受这烈火灼心?之刑,还请阎王息怒。”
&esp;&esp;黑无常身材瘦小,面容凶悍,立马出声喝住清黎:“该死,孟婆你才来了凡间多少时日,就给阴府惹了多大的麻烦。”他?拧着粗粗的眉毛,手中拿着布满细细密密银牙的哭丧棒,一棒子砸在清黎身上。
&esp;&esp;清黎立马嘴角吐出一股黑血,鲜血已经从衣服上洇出来,刺目鲜红,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esp;&esp;白无常身材高瘦,面色惨白,有着一股阴柔之风,说话温声细语:“范无咎你这厮未免也太冲动了,阎王还未发话,轮到你多什么嘴啊?”
&esp;&esp;牛头咬紧牙关:“谢必安你就是心?肠软,月黎在的时候,你就多次庇护,结果?,瞧这月黎如?今是什么下场,褪去仙骨。和仙官通私,还只是一个月老,就落得?如?此下场,搅得?阴府不得?安宁。”
&esp;&esp;马面脸色惨白,血泪滴下:“我们阴府自天地混沌之时,就被?盘古大地劈开界限,指地为阴府,指天为上清,中间为凡间。一直以来,阴府势力?旁落,被?困在这永黑如?夜的忘川,还要?听从着上清那?些仙官们的指令渡亡魂转世,亦或者罚罪者下地狱。虽然我们也有法力?护体,可我们也要?同那?些有罪之人一直活在熔浆之上,忍受着熔浆火烤。凭什么,仙官就是安乐享受地住在上清之地,而我们就要?守在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