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小庄说:“但是以防万一,你们最好绕点路,别直来直去。”
汤逢山:“对方能做到这种地步?用不了天眼的情况下?”
“天才可以。”小庄戏谑地说:“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不是天才呢。”
汤逢山还陷在被天才涤荡的震撼中,现在一听“天才”两字,就会下意识去看陆溢阳。
大家在底楼道别。临走前,小庄双手和陆溢阳交握:“陆神,这次收获太大了,下次割首行动你一定要来啊。”
陆溢阳客气点头,汤逢山给他戴帽子,西部牛仔宽边帽,不抬头都看不清脸,嘴里说:“陆神给你们做牛做马那么多天,不给个军功章,奖金好歹管够。”
小庄连声说:“一定一定。”
陆溢阳最后和贺臻打招呼,约好以后再聚,就缩在汤逢山伞下,借夜色一溜烟上了二十米开外弄堂口的一辆帕萨特。
小庄也戴着帽子出来,把两个手机塞进窗户,极快地说声再见。
车子开离城中村,陆溢阳坐在副驾,累得脑中一片空白。握着手机,几天来被刻意格式化的某人原地复活,立马占据脑海。
没想到会离开那么长时间,都一周了,承哥会不会想他?会不会发消息叫他回去?会不会像小屠说的,因为思念,终于肯说一句我喜欢你?
手机重新入手,陆溢阳产生强烈的近乡情怯心理,深呼吸几次才按下开机键。
…………
妈的,手机没电!
帕萨特在高架上飞驰,停在金源名府门口时汤逢山看眼车载时间,05:41。
拍拍陆溢阳:“醒醒。”
陆溢阳靠着车窗睁开眼,揉揉酸痛的脖颈:“到了?”
“你呼噜打的,这几天才睡几小时?回家好好休息。”
陆溢阳压下哈欠,坐直看时间,哈一声:“绕了几个环城?两小时,都够开到临市了。”
车灯亮起,汤逢山揉把陆溢阳头:“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你拉去的,万一……对吧,还是安全第一。”
陆溢阳明白他意思,抬手压住大掌不让揉,好像他多小、多需要保护似的。
汤逢山说:“快去吧。”
陆溢阳下车,走几步又绕回驾驶位边上,敲车窗。
车窗降下,他双手插兜,纠结地问:“这个安全屋,是不是保不住了?”
汤逢山手臂搁在车框,也不瞒他:“大概率是。”
陆溢阳垂头看鞋尖:“这地方…用了好几年吧?”
汤逢山定定注视他,推门下车,揽过陆溢阳肩搂了搂,安慰道:“不用想太多,你没做错任何事。”
陆溢阳抬头:“可是……”
少年瞳仁漆黑,在天光初亮的晨曦中有种不确定。汤逢山很肯定地说:“我说过,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哪个战士会心疼炸毁的战壕,就觉得自己冲锋陷阵是个错误?”
陆溢阳刮下鼻子,笑起来。
一头碎发,脑尖还跷着一撮睡着时压在窗框上的呆毛,长相俊俏,笑容腼腆,周身退去狙击红魔时的强势和凛冽,陆溢阳和街头走过的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没有任何差别。没人知道他在过去几天是如何夙夜不懈,与国际知名黑客正面硬扛,做出很多国内成名红客都没做到的事。
而这番操作,居然是陆溢阳首秀!
汤逢山觉得自己真要被这个自带光环的天才少年折服,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把他头上呆毛压平,有安慰也有欣赏:“快去吧,睡觉!”
陆溢阳说声再见,转身走了。到金源名府门口又回头,对共同奋战数日的战友挥挥手。
汤逢山还在车边,也挥手,目送人进小区,直到陆溢阳身影消失才上车离开。
与帕萨特同时开走的,还有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出租。
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驶去。
同在后座的廖叔看眼靠着椅背,双眼紧闭,牙咬到颌骨都隆起的霍承光,还是轻声问:“花了三小时,来都来了,要不还是去见一下?就算是告别,说一声再见也好啊。”
见霍承光不搭腔,颤动的眼皮都透着阴翳,完全陷在即将爆发的情绪里,廖叔也是惊疑不定。
不过是在早晨五点多光景,见室友从一个男人车里下来。不过是见他们亲密地搂了搂、撸了头、说了话、挥了手,为什么能把二少爷气成这样?气得他浑身哆嗦,不肯下车,居然直接叫车回机场。
这样子…好像捉奸现场啊。
廖叔斟酌着说:“那男的,是不是叫汤逢山?就您上次要我查的那个……”
“别说了!”霍承光突然暴喝,把廖叔吓一跳,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哆嗦。
廖叔闭嘴,心里惊涛骇浪,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二少爷吼了。
这可不是别人。
是家中遭逢大变都始终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还能井井有条料理后事的霍承光!
是他整整跟了三年,没见红过脸的霍二少!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如此愤怒?
廖叔渐渐别过味来,被心中猜测弄得如坐针毡,震惊到失语。
离开京城主宅时悄无声息,回来时同样如是。主楼会议室仍然人头攒动。天光下一抹游魂从窗下走过,抬头看一眼都觉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