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一路懵的被拽着走,好几次想要打断却找不到机会,伙计把他送到就走了,绥喜指了指,让他坐下。
雅间并无点香,也没有放着时鲜花朵点缀,唯有暗几上浅淡相宜的漂亮锦盒装着各色香膏渗出缕缕幽香,十分怡人。
许东身子有些僵硬的坐在那,几乎秉持着上刀山的勇气克制着自己不动。
他今日穿着一身深褐的锦缎长袍,袖口被攥的已经有些发皱,华衣也掩盖不住的愁容满面。
“许东,祖籍潭州易县人,家中唯有一母,未有妻室。少时离乡赚了些银钱,回乡后与同族开了一间绸缎铺,开始生意不错,后来却被人嫉妒陷害,导致布匹在易县难以卖出,本该就此关门,却想出了水运他销的法子,渐渐也有了起色,却因县令欺压,导致积攒的家产付之一空,却还是差距渺茫,因而为了填补赋税,不得不冒险把赌注压在了莨绸,昨日,连投宿客栈的银钱都没有了。”
“我说的,可对?”
许东的经历姜回初初听来也觉得可谓一波三折,却又对此人有了另一种想法。
虽迂腐求稳却总算不自封愚昧,尚且算是可用。
许东循着声音望去,只能看到屏风勾勒出虚虚的一个影子,声音凉如霜雪。
听到此处,他霍然起身,脸色忽青忽白:“你调查我?”
“许掌柜别急,谈生意自然要知己知彼。”姜回的声音仍旧平静,仿佛冷漠无情看他跳脚的局外人。
“可笑,你对我知无不尽,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怎还能大言不惭的称知己知彼?”
姜回微讶,似乎对许东如此生气十分的不解:“我虽未做过生意,却也听了不少,闻人说做生意讲究行事磊落,一个信字乃八方行商之根本,难道许掌柜不是如此?”
所以,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许东被她轻飘飘砸过来的几句震住,却挖空了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气的脸红脖子粗。
话虽是如此,但被查的如此详细,和大街上被剥光了衣服无异,谁会乐于见到?
“绸缎停在河道上一日,便要多花费一日的银钱,想必许掌柜十分心焦吧?”姜回和缓了语气,嗓音温温如脉脉春风,淡然反问。
许东被说中心思,狼狈跌坐在凳子上,半晌,哑着声音低低哀求:“方才我不该动怒,小姐既然愿意谈生意,不知愿意出多少银子?”
哪怕再低,只要有人愿意要他都应了。
“许掌柜,我并不打算只买你的茛绸。”姜回侧眸,透过丝绢屏风直直看向许东,春日里的光透过花窗照进那双美丽的眸子,映出一池波澜不惊的暗渠。
“我要你的铺子,还有。”
“你。”
买他?
许东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却听得那女子继续道。
“你的三百匹绸按照原价每匹十二两,折合你的铺子,我给你五千两银子。”
许东神色怔松,每匹茛绸十二两他想都不敢想,可眼前人却如此自然的说了,可是。
“我的铺子已经典当出去。”
他们如今都是就近在河边搭的棚子,也方便绸缎过河泥然后盯着,况且,即便铺子还在,也不值一千四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