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后来他不过是先熬了汤药给一位从盛京而来的贵人,这短短时间,那个山脚下居住得病来求助的老妇却死了。
莫鸣自认没错,这位盛京来的贵妇明显出身不凡,若能得她青眼,胜过医治百数乡民。
他明明是为他谋划,却谁知他竟然毫不留情的将他逐出山门。
若仅仅如此便也罢了,谁知他在五日后,却收了一个富商之子为徒,而且还是个天生肩膀歪斜,断不可能行医经商之人。
北朝经商科举者,必属同田贯日,而非身甲气由。
同田贯日者相貌端正,背直身匀。身甲气由者身歪肩斜,或头重脚轻,或二者颠倒,此种人无论天赋秉性如何出众,也不入商官之列。
而那个人却弃他而择此人,实乃天大羞辱。
这人便是李桂手。
家中富庶、权贵之人便一切唾手可得,随意欺辱他人。而命若浮萍草芥的人,就如滩涂沙泥,只有被人舍弃的命。
从那时起,他便赌咒看李桂手跌落尘埃,受人奚落。而他,则定要扬眉吐气,雪耻之恨。
今朝,总算是二者皆成。
莫鸣舒缓的扬了扬眉,神色一动,“霍”地一下抬手推开窗,端起青秞盖花茶碗轻啜一口,侧首静静观雨。
不大院中隔出一座如大户人家的园子,中庭种有芭蕉,翠绿叶片硕大阴凉,落下雨时,噼啪飞溅,颇有时趣。
“老爷,不好了老爷!”忽然,一道焦急的声音夺命般传来,莫鸣心突的一跳。
“嚷嚷什么!”莫鸣脸色不虞,起身便要去教训没规矩的小厮。绀青色袍角却不甚带倒茶杯,以摧枯拉朽之势,砸碎在地,眨眼四分五裂。
细小灰尘混着茶叶碎末成一滩脏污泥泞。
“老爷,不好了!县令夫人喝了您给抓的药吐血了!”
莫鸣面色巨变,一时间天旋地转险些摔倒在地,而后突的眼眸撕裂般的瞪大,紧紧抓住小厮的衣领,恶狠狠的愤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你若敢诓骗我,我即刻命人将你乱棍打死!”
小厮害怕的缩着肩膀,颤颤道:“小的不敢欺瞒老爷!”
“县令府来人正等在府中,要老爷即刻过去!不得耽误!”
雨转微弱,春锦院内丫鬟来来往往,行走急切差点碰撞。
不时有怒斥声从里传出:“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照看的夫人?”
“奴婢有罪。”几个小丫鬟白着脸跪了一地。
茗之肃着脸道:“夫人咳血突然,当务之急乃是尽快请大夫诊出原因,对症下药。”
顿了顿,抬起脸道:“万事应当以夫人为先。”
马嬷嬷看她一眼,收敛了怒气:“暂且先饶过你们,还不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