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出一本灰扑扑的手札:“这是我多年来行医手札,你且拿去,以后行医切记,医者本心,治人病,更是治人心。”
莫鸣低眸瞧了一眼,手札颜色多杂凌乱,甚至有不知从何处扯下胡乱画着小牛的半角桑皮纸,厚厚的用棉线穿在一起,这哪里像是药方手札,就算随便丢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去捡。
莫鸣神色鄙夷不屑,趁铃医不注意时,直接填进火中,付之一炬。
作者有话说:
参考《金匮要略》民间偏方等。
、百倍胜之
◎何需作伪?◎
夜色藏深,风静云隐。
春锦院中各处灯火葳蕤,浓墨滴晕的苍穹中浅月朦胧挂于树梢,将春锦院阶前蒙上一层静谧的熏黄,万籁俱寂。
唯有内室泥炉上双耳瓷锅鱼汤正沸。
张喆文被衙役叫走,大夫坐在外堂,内室只有县令夫人以及茗之、李桂手三人。
虽那些大夫言辞激烈反对,言李桂手此法荒谬,绝不可行,但李桂手先前在县令面前赌咒发誓若是不成,甘愿受任何惩罚,又有剃度一事,张喆文最后允了,其余人也不敢再置喙,便都如木桩,神色难看的走出去,却也没有离开,以备不时之需。
李桂手又去先前给莫鸣准备的小药房取了白芷、细辛、生石膏、乳香、没药等物一并放入钵中,研磨击砸声不时响起。
再无别话。
月挂半空,茗之估摸着时辰,拿了湿帕子掀开,汤匙拨了拨,见煮的差不多时,出声提醒:“李大夫,汤好了。”
“趁热喂夫人服下。”李桂手头也不抬,手上却加快了速度,一时瓷杵撞击钵臼声越加嘈嘈切切,如阵鼓擂动。
茗之闻得此话,便将药汤盛出少许吹凉,扶起昏睡中的张夫人准备喂药,她喂的小心,可却奈何张夫人并不吞咽。褐色汤药顺着被热气熏蒸泛红的唇边滴进衣领。
李桂手抽空看了一眼,也不多话,从药箱中拿出针包,三两下刺入关元中脘等穴,不消片刻,张夫人幽幽转醒。
“夫人!您醒了!”茗之惊喜道。
“茗,之。”张夫人还有些混沌,听到声音,侧过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茗之,唤了一声。
“我这是,怎么了?”
“夫人吐血昏迷了整整一日。”茗之道。
“吐血、昏迷。”张夫人脸色倏白,喃喃重复,神情犹疑忡忡。
她不过是犯了头疾,又用了那位莫大夫的奇药大有好转,怎会又吐血昏迷?
“夫人不要多想,先用药吧。”茗之转身重新盛了,捧着递到张夫人眼前。
“大夫说了,药需趁热喝下。”
张夫人犹豫的抬起眼看了下茗之,从她眼中看到催促,这才伸手接过。
鲫鱼熬够了时辰,汤色又白又浓,可偏偏张夫人已昏迷一日,陡然醒来,实在是胃口欠佳,好容易凑到唇边,汤中微不可查的腥味陡然清晰直窜脑海,张夫人顿时直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