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却不慌不忙,抄起案上的铜锅铲轻轻敲了敲药罐:"李大人可知忘魂散?"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这药每月初一服半粒,三月后心智全失,只听施药人差遣。
您今早是不是觉得头晕?
午膳时手不受控地抖?
方才要甩圣旨,是不是现手指根本捏不紧卷轴?"
李元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确实在三天前收到过一个锦盒,说是陛下赐的补药,可
"您喝的清心汤里,我加了半钱解忘散。"苏小棠上前一步,锅铲在他面前划出半道弧光,"若我没猜错,此刻您后颈该起红疹了——那是忘魂散与清心汤相冲的迹象。"
李元昭颤抖着摸向颈后,指尖触到一片凸起的红痕。
他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像被扎破的气球,泄了个干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谁给你的药?"苏小棠的声音像冰锥,"是让你来夺天膳阁的人?"
李元昭张了张嘴,突然猛地拍向桌案:"你、你血口喷人!"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奉圣"
"奉谁的圣?"
一道带着冷意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陈阿四不知何时堵在门边,腰间的御膳房银牌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他的手按在银牌上,指节因用力而白——那银牌背面嵌着半块淬毒的柳叶刀,是御膳房掌事应对突状况的暗卫。
李元昭的目光在陈阿四和老厨头之间来回游移。
老厨头正弯腰捡地上的茶盏碎片,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着半片瓷片,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苏小棠望着李元昭惨白的脸,忽然笑了。
她的笑里带着几分怜悯,又带着几分冷硬:"李大人,您现在该想的,不是怎么夺天膳阁,而是怎么活过今夜。"
李元昭的嘴唇剧烈颤抖,刚要作,却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
陈阿四的手已经按上了银牌背面的暗扣,老厨头的瓷片正缓缓划过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碎瓷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殿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几片牡丹花瓣扑进来,落在李元昭脚边。
他望着苏小棠眼底的冷光,喉结动了动,终于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元昭的后颈红疹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蔓延至耳后,他张着嘴想喊"护驾",喉咙却像被塞进了烧红的炭块。
陈阿四的手已经扣住他后颈大椎穴,指节重重一压——这是御膳房暗卫传下的制人手法,能让人体内气血逆流,三息内不出声。
"哎哟李大人这细皮嫩肉的,怎比得咱们厨房烧火的粗汉?"老厨头弯腰捡起半块带茶渍的瓷片,在李元昭眼前晃了晃,"三年前有个户部的主事来要秘方,被我用这招扣住手腕,生生掰断了三根手指。
上个月还有个穿飞鱼服的,说奉东厂令查贪,结果裤裆里搜出沈府的金叶子——"他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珠里闪过刀光,"你猜他们现在在哪儿?"
李元昭的膝盖"扑通"砸在青砖上。
他这才注意到老厨头脚边的碎瓷堆里,混着几片暗褐色的碎屑——那是被碾成粉的人骨。
苏小棠的锅铲在案上敲出清脆的响:"李侍郎身上的绯色官服,是沈府绣坊的手艺。"她从袖中抖出半枚金箔,在烛火下映出"婉"字暗纹,"今早我让阿四查了吏部档案,真正的兵部侍郎三天前就去了扬州赈灾。
你身上这道圣旨"她指尖划过明黄卷轴的边缘,"用的是杭州府贡的洒金纸,可陛下的朱批向来用徽墨——这墨色灰,分明掺了沈府私矿的铅粉。"
陈阿四的手又加了三分力,李元昭疼得额头抵在地上,冷汗把青砖洇出个深色的圆。"沈、沈小姐说说只要拿到天膳阁的秘方,就许我做正五品的郎中"他的声音闷在地上,像被踩碎的蝉鸣。
"沈婉柔。"苏小棠默念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嫡姐在她的玫瑰酥里下了巴豆粉,害她在太后寿宴上出丑;上个月她的新菜"松露鸡粥"刚被太子夸赞,次日沈府就开了"云膳楼",连汤碗的青花纹路都照搬。
原来那些"巧合",都是精心织就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