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好了,这次不管廖知书跟她说什么,她都要出院,哪怕廖知书对她不客气。
初夏脱了病号服,换了常服,正弯腰系鞋带。
自己的影子倒映在瓷砖上,小小的一团。
她动,影子也动。
仿佛双生。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忽然,她的朋友被人挡住。
走得风风火火,身上带着一股热气,朝初夏扑了过来。
她知道,廖知书来了。
初夏系鞋带的动作变得很慢,她不想面对廖知书。
奈何廖知书如往常一般地骂她:“初夏,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医生都说了,你的伤口没好全,还需要留院观察,你着什么急!”
初夏知道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系完鞋带,站起来。
她已经比廖知书高了,微微俯视她:“妈,我的病我知道,已经不用住院了,回家按时换药就可以。”
“你懂什么,让你住就住!”廖知书实在被初夏这几天嚷着要出院弄得很烦,一把将她按坐在病床上,强势道,“不准出院!”
初夏知道廖知书的习性,自己说再多都没用,索性不跟她争辩,站起来,拎起床头已经整理好的包就要走。
结果,刚转身要走,“啪”的一声响,骤然落在她的右脸上。
“别给你脸你不要脸!”廖知书怒道。
这就是廖知书口中的“你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早知道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尊严才忍她。
但该来的风暴,从来都不会因日升月落,而有丝毫变化。
周围的帘子早已被拉开,病房里还有几个病友,全都齐刷刷往这边看,但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像在看一场热闹。
初夏死死地抱着包,瞪着廖知书,做无声的反抗。
时间是静寂的针脚,须臾,再次响起轰然声响。
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下好了,左右脸享受到公平待遇了。
“你竟然敢瞪我!”廖知书不允许她挑战自己的权威,更不允许她给自己使脸子。
初夏扯起冒出血珠的嘴角,讥讽地看廖知书。
之前廖知书打她,她还会害怕,会求饶。
但现在她不会了,她像一头独来独往的野兽,不惧地看她,仿佛在看不可理喻的笑话。
“妈,你就只会骂人,打人吗?”初夏那双可爱的杏眼里,透出难得的锋芒,像磨亮的利刃。
廖知书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初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还是她的女儿吗?
之前她从来不敢这么看自己、这么说自己,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怎么这次非但有自己的主意,还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自己?
“反了天了,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知不知道要尊敬长辈?”廖知书最讨厌她这双眼睛,此刻见她如此不听话,还拿这双她讨厌的眼睛瞪她,越发来气。
廖知书根本不管她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抬手照着她的脸呼去。
初夏没躲,用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廖知书。
眼见巴掌就要落下,却被一双大手狠狠抓住。
……
又是跟以往没什么不同的一天,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屋里很暗,耳边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沈未按掉,扔一旁,奈何铃声又响起。
他不得不又捞起手机,懒散地睁开一只眼,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齐斯暮”,犹豫几秒,接了。
齐斯暮问:“未哥,你今天还不去医院看看初夏同学吗?”
沈未懒懒地坐起来,室内一片昏暗,他感觉脑袋还有些涨涨的,语气也懒得厉害:“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