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什么想要和我们聊聊的吗?”
青年在对面坐下,说出他惯用的开场白。
朗姆却一反常态地不吭声。
——今天他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索性闭眼假寐。
见他不配合,风见裕也皱眉:“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现在没人能够放你出去了。”
朗姆睁开一只眼睛,睨了说话的公安一眼又闭上,从胸膛发出一声哼笑。
他另一只义眼早在进警察厅的时候就被拆下来。
知道朗姆没有相信,北川琉生笑着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们组织‘家大业大’怎么连个工作都不提供,重要成员都那么喜欢往外跑。”
“胁田兼则先生,我很好奇你平时会往顾客的寿司里放刀片吗?”
原来是找到了他的假身份……顺着青年的话,朗姆开始回忆自己身为“胁田兼则”犯过的几起案件。
它们似乎都有些时间了,骤然去找肯定查不出什么线索。
朗姆心念转得飞快,眼睛在眼皮下转动,等待他再说点什么。
可惜北川琉生已经岔开了话题:“你这把年纪了还要出门给别人打工,只怕是摊上了个无良BOSS……疑心病很重吧?诸星大这几天想找个熟人喝酒,发现早人去楼空了。”
论眼下能够刺激到朗姆的存在,亲手把他绑起来的“叛徒”莱伊绝对名列前茅。
果不其然,听到这朗姆像听见了什么笑话,终于开口:“他现在还有心思喝酒?”
只怕已经夹着尾巴跑回国了吧。
北川琉生看出他在想什么,遗憾道:“看上去挺悠哉的,离开前还和琴酒对狙了两把,玩尽兴了才离开。”
“相比起来,反倒是老先生您更像丧家之犬。”
青年抱着手肘坐在皮椅上,姿态放松。
“我们不需要你相信我们掌握了多少证据,能不能给你定罪。”
风见裕也说回正题,义正言辞:“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递交,包括但不限于二一三碎尸案、七零五枪杀案。”
对警察给案件命名的方式太过陌生,朗姆想了许久才记起死的是哪几个。
只不过他仍然不以为意:“呵呵呵你们警察最可笑的地方就是总把问题想得特别天真。”
“要知道犯罪不止是在警察触及不到的地方才会发生。”
只要有人就会有犯罪,哪怕是警察堆里也不例外。
“哦,如果你是说靠你们在警局的内线或者贿赂上层来施压,让我们放你出去的话……”
北川琉生没有和他打谜语,而是直白地将事情点出来,坦然地说:“那你就不用想了。”
朗姆睁开眼坐直,落在青年脸上的目光定定。
他相信这只是对方审讯的手段。
没有人比他本人和那位先生知道自己手上掌握了多少组织消息。
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老人的疑心病。
不把自己捞出来,BOSS恐怕现在连觉都睡不好吧。
可这个警察又表现得太过胸有成竹。
就像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
情报缺失,这是朗姆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没等他想明白,朗姆就听见北川琉生用自己最不想听见的镇定自若的语调,再一次岔开话题:“听说贵组织很久之前似乎被CIA洗劫过一次?”
“你们的宝石行业恢复得怎么样?”
“你们倒是消息灵通,不劳操心。”
到底是有些年纪了,朗姆内心烦得抓心挠肝,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只想揪住北川琉生的领子逼问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平时只有他审问别人的份,眼下居然随便一个小警察都能够用这样拙劣的手法在他面前卖弄!
他越是怒形于色,北川琉生越是觉得有趣,指尖有条不紊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想也是,乌丸集团恐怕不会在意这种小损失。”
“……”
话一出,朗姆脖子瞬间像卡在了脊柱上一动不动,整张脸只剩下一只眼睛在转动:“……你在说什么?”
声音扭曲,仿佛指甲划在书页内封上。
“很难理解吗?”北川琉生温和面具破碎,逐渐流露出猫在玩弄老鼠般恶劣的笑容:“早在那一年,我们就通过宝石和洗钱行业的资金波动找到了乌丸集团,直到忍到今天才开始调查。”
“仔细算算,恰好就在你犯罪证据上交的几小时后呢。”
“请问身在敌营的朗姆先生,你家BOSS会作何感想?”
“……”
牙齿咬紧的咯咯声在审讯室里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