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祝千秋相当绝望,在终于结束了折磨人的例行请安后,他偷偷将宁必拉到一旁:“那个,宁师兄……”
宁必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安抚道:“殿下不必紧张,师尊教导有方,有他指引,您一定会成长得很快的。”
祝千秋半点不信。裴雪声那性子,还能是个好师尊?
说实话,他会收徒这点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
他打量着宁必,觉得此子必有过人之处。
短暂的相处中,虽然他还不了解对方,但也能看得出来此子脾性温和,做事妥帖,叫人难生恶感。比起徒弟,他更像一位管家,随侍仙尊左右,操劳白玉京各种琐碎,兼与几位宫主打交道。
虽不知实力如何,但年纪轻轻,能做到如此已是相当不错。
单这么看,裴雪声确实把这徒弟教得不错。
祝千秋好奇打听:“宁师兄,你当初是如何修炼的?”
宁必目光邈远,似乎陷入回忆,怀念道:“师尊事务繁忙,但不疏忽对我的教导。他每日清晨留一道剑意追杀我,入夜时来检验成果,我还活着,便是过关了。”
祝千秋:“……”
朋友,你对教导有方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他不由得想起那道冰封火狱的寒霜剑意,默了默:“若过不了关呢?”
宁必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祝千秋:“……”
宁必瞧他一眼,又道:“殿下其实不必太担心。若是如我当年一般,师尊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您入住长生天呢?”
此话有理。
真要用剑意追杀他一整天,在哪杀不是杀,人死在近前还碍眼呢。
祝千秋并未感到丝毫宽慰,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刚住过一夜便要搬离的寝宫收拾行李——
他来得匆忙,堪称是被半道劫到白玉京的,哪里有什么“行李”。这只是他想多拖延片刻的借口。
他实在不想住进长生天。毕竟离裴雪声越近,被发现身份的风险便越大。也更难逃跑。
说到底,裴雪声为什么非得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呢,有影子监视还不够吗?
左思右想没个答案,祝千秋将这事同蝶梦生一讨论,纳闷道:“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一个人都想不明白的事,蝶梦生一把剑更不懂了,于是语出惊人:“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裴雪声?喜欢他?
每个字都认识,组合起来却成了天方夜谭。祝千秋立刻摇头:“绝无可能。”
蝶梦生:“我的意思是,没准他对你这义子还挺满意的?”
祝千秋愣了一下。
这猜测歪打正着,倒是有几分道理。以裴雪声如今地位,若心存不满,又何须虚与委蛇。
他于是更疑惑了:“奇了怪了,按道理,我今天的表现应该很不招他待见才是。”
有两种人,裴雪声视若蝼蚁,连眼神都不屑于给。
一种花里胡哨的。
一种笨蛋。
蝶梦生瞅了瞅他,深沉道:“症结或许就出在这里。”
祝千秋一怔:“什么?”
蝶梦生老神在在:“我问你,这天底下没心哥最不待见谁?”
祝千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