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毫无声息地过去。
而就在此时此刻,我和温流光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医院手术室前走廊里冰冷的椅上。
随着时间的无声流逝,静谧的空气里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弦在不断不断的拉紧又拉紧,空气里满满地绷着紧张的味道。
一直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无论是我还是温流光都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我低着脑袋,垂下眼睛,右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妈妈戴过的的手镯,虽然岁月已经令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泽,但是我却觉得它无比的重要,比任何的珠宝都要价值连城。妈妈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至今仍然让我无法接受,我的心绞着,一下一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攥着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
我安静地看着手中的镯,心里想着,这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留给我的最后的勇气,不管有多么的艰难,都要让我努力活下去的勇气。
只是不知道妈妈为何在最后的时刻不是像温叔叔一样叮嘱我们以后的生活,而是将这个手镯交给我。
我禁不住想起妈妈的美丽的脸庞和平时她对我过的那些话,一幕一幕的温馨的或者痛苦的回忆仿佛一张一张被不断放映着的幻灯片,在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飘过去。
我不敢想以后没有妈妈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良久,我看向坐在身边的温流光,温流光紧紧地皱着平日里嚣张霸气的剑眉,一双好看的墨黑色的眼睛里却失去了平日自信满满的神采,现在,他就那样沉默地默默地坐在我的旁边,这么久的时间内,一句话都没有出来过,似乎他是在用沉默掩饰自己渐渐失控的情绪。
有关目前手术室里的情况,因为我和温流光在走廊外面,所以一点都不知道。我很焦急,我心痛地看着温流光因为缺少睡眠而出现的的淡青色的眼睑,和一直紧紧皱着的未曾伸展过一分一秒的眉间,我感觉我的心里很难受。
毕竟,现在在手术室里接受手术的人是他的爸爸啊,当我的妈妈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焦虑与无助,此时此刻,温流光的心情估计就有多么的难受。
我就这么看了温流光一会儿,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下意识地去握温流光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紧紧握成拳头的左手。当我碰到他的手指的一瞬间,他只是忽然抬起满是血丝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满的疲惫与隐藏不住的担忧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这样温流光,哪里还有以往的桀骜不驯呢,我的脑海里满满的是温流光疲惫的眼神,我的心难受地缩成了一团。
我就那么轻轻地握住温流光冰冷的左手,而他只是稍微的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指,就忽然紧紧地坚定地回握住了我的。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并排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椅上,从紧紧相握的双手中努力汲取力量,努力地去获取对于未来的希望和面对现实的勇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嘎吱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打破了沉闷到极点的气氛。
听到声音的温流光几乎是瞬间拉着我的手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被医生护士们推出来的脸色苍白到极点的爸爸,我看见温流光的眼睛一下红了。
刚做完手术的温叔叔浑身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有一个医生穿着手术服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一边摘着口罩一边向门外喊着:“谁是病人家属?”
站在我身边的温流光急忙拉着我的手回答道“医生,我们两个就是!”
我的心咚咚地跳着,忍不住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医生,心翼翼地问道:“温叔叔他……怎么样了?”
医生目光郑重地看着我们两个孩,先是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他才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很抱歉,可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病人的身体实在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剩下的时间可能不长了,有什么后事的话抓紧时间交代吧。”完一边缓缓摇着头,一边惋惜地叹着气,把盖着被的温叔叔的病床推进了一个病房。
温流光几乎是用尽力气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的手指泄漏了他的此时此刻的绝望与无助。
我们隔着玻璃,看着医生在温叔叔身上插着各种手术用的管和连接着的不断变换数字的各种仪器,心里简直难受的要命。
就在这时候,有位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了一下门外的人,转过头来对我们两个问道,“你们谁是白若月?”
我听到护士在喊我,连忙回答:“是我!”
那位护士看着我道:“病人现在醒了,亲口到想见白若月一面。你先进去看看病人吧,注意千万不要引起病人过于激动的情绪。”
听到护士温叔叔想见我最后一面,我的眼泪一下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温叔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对我些什么,但是转过头看见温流光的悲痛的侧脸,我突然有了去见温叔叔最后一面的勇气。
于是我便拉开病房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温叔叔的脸是苍白的,身上还有一些血迹,眼睛半睁着却没有一点神采。我不禁想起平时的精神抖擞的温叔叔,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温叔叔看到我哭的眼泪掉了一脸,只是缓缓地张了张嘴,声音虽然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很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