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骆买下两盆多肉,老板用原木色的文创手提纸袋装好。
“Flechazo、Crush……”赵鸿裕看着纸袋上的字母念出声。
老板闻言扬了扬唇角说道,“这是我以前订制的一款情侣名纸袋,Flechazo是西班牙语,翻译过来是射击、射箭,一见钟情的意思。Crush,原本作为动词表达挤压、碾碎的意思,形容充满迷恋的乍见之欢。”
“鼓浪屿上还真是处处透着浪漫文艺的气息,一个纸袋都能有一段巧思在其中。”赵鸿裕接过老板手中的多肉,转身对方青骆说道,“我们早点回去吧,下雨天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我怕你淋雨又生病了。”
他可没忘记上一次方青骆淋雨过后大病了一场,那时他都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那两天他也一直守在床旁,沉睡中的方青骆面容消瘦唇色苍白,多了几分病弱之气,但还是让赵鸿裕十分着迷。
方青骆自然也回想起了那场车祸,他抿了抿唇,淡淡答应道,“好。”
从花草店出来后,他们随意往码头的方向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巷子。四下无人,安静的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还有雨滴落在伞上的嘀嗒声。
忽然有一只白色的小野猫从墙角窜了出来,小猫长得有些瘦弱,湿哒哒的毛发粘在身上,让它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小白猫估计也没想到从墙上跳下来就遇到了陌生人,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方青骆以前从没考虑过收养流浪猫,而且怎么样才能从鼓浪屿上把猫带走也是一个问题。
他蹲下身子,伸手想逗一逗猫儿。小白猫警惕的龇着牙,冲他“喵喵”叫了两声扭头便跑远了。
方青骆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我好像不太受小动物欢迎”,方青骆看着小猫远去的方向,低声说道。
他的眼神瞬间有些迷茫,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
赵鸿裕却轻声笑了笑,上前一步站在方青骆身侧,微微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握住方青骆的手腕,稍稍用力将他拉了起来,“有些人是不招动物喜欢,但特别招人喜欢。”
方青骆起身后却装作没听懂赵鸿裕在说什么,眼眸低垂着说道,“可能吧。明天应该不会下雨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母校X大学,以前进去还要预约,现在只需要刷证件就可以出入了。”
“好啊,滨海风光、衔山含湖、繁花似锦,传说中的十所最美大学之一。我以前常听别人说X大美得不像读书的地方,倒是特别适合谈情说爱。”赵鸿裕说道。
方青骆无奈地摇摇头,“谁说的,我读书那会儿就没谈过恋爱,不过也没什么遗憾。”
他们沿着街巷又走了一会,远远就能看到灯火通明的三丘田码头,两人乘船返回岛内。
方青骆开车将赵鸿裕先送回了酒店,临下车前他说道,“明早我从家里出发前给你发消息,差不多十分钟以后你下楼来,时间就刚好。”
“好,那明天见。”赵鸿裕说道。
方青骆回到家,把旧鞋架找出来重新组装好,摆在阳台上,再将两盆多肉放在架子的第一层。
果然,美丽的绿植不仅可以净化空气,还能让人心情愉悦。
方青骆先洗了个热水澡,他从浴室出来后拿起床头柜上的小药瓶,摇了摇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小片剂,就着温水服下。虽然他知道这一盒药里混着真安眠药和维生素片安慰剂,自己每天吃下去一片,仿佛在开盲盒。但不管服下的是安眠药还是安慰剂,好像都能让他休息的更好一些。
方青骆在此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关屿白多半是假装失忆的,最亲密的爱人之间会有一种奇妙的直觉,所以关屿白骗得了别人,但骗不过方青骆。
那天在路边,如果不是方青骆先开口拦着,关屿白说不定会直接说“我们聊聊吧”。
趁着关屿白车祸这个事,两人很有默契地假装分手,这里面的缘由其实不难猜。
关屿白顺利拿到了股权,说不定还在筹划着怎么回去继续做他的关医生。
方青骆则摆脱了父亲的胁迫,在上海工作的半年,他还写出了很优秀的稿子,有一篇通讯稿还获得了全国新闻奖二等奖。
方青骆还有一个小心思,近来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好,他其实不怎么怕死,但关屿白的人生还那么长。
他怎么忍心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自己只能活在他的回忆中。
方青骆拿出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他选中赵鸿裕打了四个字发过去,“元旦快乐。”
赵鸿裕几乎秒回,“新年快乐。”然后又接着发了消息过来,“本来想说找个地方和你一起跨年的,但看你的样子有些疲惫,所以想着还是早点让你回去休息。”
“嗯,我已经准备要睡了。”方青骆回复道。
赵鸿裕发来祝福,“新的一年,喜乐安康。晚安。”
“福启新岁,万事顺遂,晚安。”
第二天方青骆醒的很早,他给赵鸿裕发消息问他起床了没,告诉他酒店的自助早餐还不错,他在家里先吃了早餐再过去接他。
在X大校门口,两人刷完证件就顺利进入校内了。
节假日的校园里人却不多,甚至感觉有些冷冷清清。
方青骆和赵鸿裕沿着林荫路悠闲地散步,不时跟他做一些介绍。
两人走到了芙蓉湖畔,不远处有一对黑天鹅在湖中优雅戏水。湖边树茂草密,浓郁南国风情的楼宇建筑,掩映在红花绿叶之间,散落于云霞烟雾之中,仿若人间仙境。
“芙蓉湖的黑天鹅最早是由市政府向X大赠送了六只,它们的繁殖期多为岁末年初,一年又一年,慢慢增加到了十几只。有一些同学会来这里给天鹅喂食,学校也专门安排了后勤人员对天鹅进行管理。”
方青骆看着赵鸿裕英俊的侧脸说道,“‘鸿’字从鸟,江声,本义为大雁。其实我还算比较好相处的人,但从小到大除了林景昕以外,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我去上海时,和你一见如故,或许我天生和动物系名字的人有缘吧。”
“哦?什么是动物系名字?”赵鸿裕有些好奇。
方青骆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以前和我私交甚好的一位学长,他叫‘茸恪’,是鹿,你名‘鸿’,是大雁,我名‘骆’,是马。”
赵鸿裕一下子就明白了方青骆的意思,于是试探着问道,“那……这位‘鹿’学长,他现在人在哪呢?”
方青骆脸上浮起一丝悲伤的神色,“他呀,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但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我们在校园里的第一次偶遇,就是在芙蓉湖畔。”
“大雁是非常专情的动物,它们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形影不离,相伴终生。如果一方发生意外,那么另一只就会成为孤雁,孤独终老或者抑郁而亡。”
“你要把这份独一无二的爱,交给最适合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