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斋戒堂内,灯火忽明。
林祈肆正坐于满是牌位的贡案间,贡案前的香火萦萦绕绕,飘过满堂。
小郎君手持一串佛玉珠,指尖转动握在手心的珠串。
他目光盯着桌案上的牌位纹丝不动,鸦青色的瞳中冷冷清清,不见丝毫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淅淅沥沥的雨珠坠落声愈发大了。
林祈肆终于开口感叹一句,“雨大了啊。”
暗黄色帷幕柱子下靠近一个腰佩长剑的人影,那人道:“公子,有事吩咐?”
林祈肆纤长的睫终于动了动,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鸦阙,你可知她来此所为何事?”
鸦阙平静地回答:“是为一个得了风寒的丫鬟而来。”
“为一个丫鬟?”林祈肆的眼中忽而浮现半分困惑不解。须臾,又恢复了淡漠神态。
鸦阙听着屋外倾盆的雨水,他漆黑的瞳孔望在林祈肆静若盘石的身姿上,心底莫名有些急躁。
等了半响,鸦阙终是忍不住道:“公子,她还在外面,是否……”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对上林祈肆投来的目光。
昏暗灯火交织下,林祈肆虽是笑着,可眸色幽冥,他浅浅的嗓音如同坠落的玉珠回荡在幽静的斋戒堂内,清脆而又薄情。
“鸦阙啊,不过区区蝼蚁,何足挂齿。”
阴谋“若是想要利用人心,可怜便是最……
陈阿招在雨中哭喊半个时辰后,终是被几个小厮撵走了。
她连林祈肆的面都没见到。
回去的路上,她又想到玥音被关在杂房中一整日,可能都未尽食。
眼下还未到饭点,膳房中的厨子是不会发饭的,陈阿招记挂着玥音身子,便半道上便偷偷潜入膳房去偷了几个馒头。
结果被膳房里的人发现,她被人用烧火的棍子狠狠在背上抽了几下。
她狼狈地离开,怀中却还揣着两个没被发现的半个馒头。
陈阿招走在雨中,这是她第三次这么狼狈。
第一次是被父母抛弃时的无助,第二次是掉入南山悬崖绝望,第三次便是这一次…无法保护自己所想保护之人的不甘和脆弱………
她抹掉猩红眼底的泪水,暗自咬牙。
她一定要一步一步往上走,终有一日不再依靠旁人。
可是……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卑微的身份……她究竟要何年何月,才能爬到不依靠旁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