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垂下脑袋,便听见林祈肆翕张唇瓣,吐出的?话凉如寒风绕耳,“皇家猎场,她不可踏足。”
什么意思?
林祈肆是在说她不配吗?
公主的?轻笑声在耳畔响起,刺激她每一寸的?神经,陈阿招眼?眶泛红,她含着泪花,咬着牙死死憋住此?时此?刻的?窘迫和难堪。
“阿肆你在胡说什么呢,阿招毕竟可不止是你的?妾室,她还是陈大人的?亲妹妹,我说她有资格今日?就是有资格。”明华公主拉紧陈阿招的?手,笑道,“本宫改日?再与林大人共叙,今日?我先陪陪阿招。”
说罢,明华公主便拉着她往前方已准备好的?高大的?香草马车内走去。
陈阿招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林祈肆。
他?站定原地,面色虽然未变,可神色黯淡,眸子死死盯着一处失神。
与他?相?伴那么久,陈阿招自然知晓这是林祈肆心情不悦的?表现,在外?人看来他?是在沉思默想,可实际上,他?是在压抑内心阴郁的?情绪。
难道,他?是在恨她打扰了?他?今日?与公主的?好事吗?
陈阿招苦涩一笑,旋即抬脚走上了?台阶,坐到公主的?香车上。
身孕一语道破,陈阿招再笨,也明白了……
这是陈阿招此生坐过的最华丽的香车宝马。
她第一次知晓,世间还会有宽敞到可?以容纳六余人的马车。
马车以两匹白驹和两匹黑色汗血宝马拖着,四面镂空,头顶高吊着金色玉吊坠丝绸帘,车内散发着花草清香。
她不敢靠近身旁的公主,眼前的公主姿态典雅,凤华万千,耳上的玉坠都够普通的平头百姓两辈子吃穿用度,夕阳光辉落在了明华公主颈上的孔雀绿胆翡翠吊坠,闪着熠熠光芒。
陈阿招心中忐忑的同时,也露出艳羡。
这恐怕是她这一生都达不到的模样。
高坐明堂,万人敬仰。
“阿招妹妹不必如此拘束,坐近些。”明华黛眉微弯,亲切地将?陈阿招拉着靠近了自己。
陈阿招受宠若惊,她感觉到明华公主的指甲轻轻划过自己的耳鬓,公主竟笑着替她整理额前的发丝。
明华公主指甲轻轻触碰陈阿招的眉眼,原本温和的容颜随着马车越往林中深处走去,越变得?淡了。
陈阿招渐渐放平心,当?她以为明华公主当?真是个?好相与的时,明华公主忽然凑近她耳边,轻声叹了句,“这模样打扮起?来确实有三分?水灵,阿肆喜欢你也是应该的。”
陈阿招放平的心倏然一紧。
她才察觉到,明华公主对林祈肆的称呼格外亲切。
再回?想到林祈肆与明华公主站在一处时举止亲近……
她心中不免生出一个?猜想。
而?耳边持续穿来明华公主的话,更加证实了她心底的猜想。
明华公主笑着说,“不过阿肆这个?人,我还是多有了解的……他性情淡漠,没有什么喜爱的东西,若真有入的了眼的,不出几日,也会抛之?脑后?。”
陈阿招面色微白,她扭过头,这次发现明华公主看?她的眼神变得?嘲讽。
“我说阿肆明明就在狩猎场上发现了你,为何还不救你,原来是根本不在乎啊。”
明华公主的话深深刺激着陈阿招的心弦,她的手指不知何时渐渐拳握起?来,掌心生出了汗水。
明华看?着这样难堪的陈阿招,笑容更甚,“也对,在他眼中你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这妾室自古就如同牲畜,无聊时打发打发陪伴,等厌倦了顺便发卖即可?。”
“明华公主。”陈阿招忍不住开口,她被明华公主鄙夷的一文不值,眼眶渐渐泛红,饶是对方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可?也没有这么瞧不起?人的。
陈阿招眼眶含着泪,咬牙道,“妾室也是人的。”
“人?”明华公主抬袖轻笑,语气讥讽:“那是贱人?”
陈阿招受不了这般被骂的屈辱,对方身份高贵她无可?奈何,饶是这马车再舒服,她此刻也如坐针毡。
“我想下去了,就不陪公主了。”陈阿招准备下车,却被明华公主扯住袖口。
明华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她指了指前方的四匹马,语气愉悦地说,“这么着急下马干什么,你看?那四匹小马是不是很兴奋啊?”
陈阿招刚刚注意力全被明华公主的话弄的慌神,她此刻才发现明华公主的香车已经开往了一条山坡上。
山坡的两侧是倾斜无底的悬崖,山头夕阳渐落,余晖暗淡。
陈阿招心底生出莫名的恐慌,她根本来不及下车,原本平稳行驶的香车突然抖动了起?来,速度快地措不及防。
明华公主的笑声在她耳边如同梦魇,“看?啊,这几匹马儿跑的真快,阿招妹妹可?要抓紧,莫要掉下去了。”
陈阿招被颠的险些坠车,好在慌乱之?中她紧紧抓住车栏,才防止掉落。
而?她也发现那几匹速度之?快的马儿哪里是兴奋,分?明是疯了,已经口吐白沫。
而?跟在香车身后?的丫鬟仆人已经被香车甩掉。
丫鬟和侍卫们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追赶疾行的香车。
陈阿招看?见明华公主竟然还在笑,她浑身颤栗,“你疯了!任凭这香车乱跑,我们都会出事?!”
“本宫不在乎。”明华公主身上的发饰已经被颠掉,头发散乱已无了尊贵的模样,她的笑容在陈阿招眼中像个?疯子。
此处位于?山脉,山坡的尽头定是悬崖,陈阿招不想死,不想和这个?疯公主死,颠簸之?中,她试图去抓住控制几匹马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