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界城的铜钟声穿透云层时,李长久正蹲在西城门的石狮上嗑瓜子。他望着远处天际那抹越来越浓的赤红,啧了一声:“朱雀神国的火烧到断界城门口了,赵襄儿这娘们是打算把十二神国的旧账全翻出来烧吗?”
身旁的司命指尖划过腰间玉佩,时间涟漪在她掌心泛开:“夜除大人留下的‘命运沙盘’显示,今日午时三刻,朱雀神国的结界将与断界城的时间壁垒重合。到时候别说火烧过来,怕是连神国里那些老古董的棺材板都要被掀了。”
李长久把瓜子壳一弹,精准落入三丈外的垃圾桶:“老古董?比如那个把女儿当钥匙养的朱雀神?”话音刚落,城南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一道九色火羽撕裂长空,将半边天空染成了火海。
“是九羽!”司命瞳孔微缩,“赵襄儿动真格了,她在剥离‘襄’字枷锁时引动了朱雀本源。”
两人赶到城南时,正见赵襄儿悬浮在半空,身后九道火羽如凤凰展翅,身下的断界城地砖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融化。她对面站着三位身披神官服饰的老者,为者手持青铜令牌,怒喝:“赵襄儿!你可知擅动神国本源会引来何等灾祸?”
“灾祸?”赵襄儿冷笑一声,指尖凝聚出三寸火苗,“当年我娘把‘世界’权柄藏进我骨血时,怎么没想过灾祸二字?今日我便用这朱雀火,烧穿你们这些神官的伪善面具!”
火苗落地的瞬间,整条街的青石路突然窜起熊熊烈焰,却唯独绕开了躲在茶馆屋檐下的百姓。李长久摸着下巴嘀咕:“这火控得挺讲究,看来她这五道境的‘纯阳’权柄没白练。”
司命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看火里的影子。”
火焰中竟浮现出无数人影,有披甲的士兵,有纺纱的妇人,还有嬉闹的孩童——那是赵国曾经失去的国土上的子民。赵襄儿的声音带着颤抖:“‘赵失其壤,故我为襄’,今日我便以朱雀之火为凭,让你们看看这枷锁锁住的到底是什么!”
三位神官脸色骤变,同时捏动法诀:“放肆!朱雀神国岂容你放肆!”三道金色锁链从令牌中飞出,如毒蛇般缠向赵襄儿。
就在锁链即将触碰到火羽的刹那,一道剑光劈开火焰,将锁链斩为两段。陆嫁嫁提着剑落在赵襄儿身侧,剑穗上的铃铛轻响:“欺负我未来的……盟友,问过我谕剑天宗的剑了吗?”
李长久吹了声口哨:“哟,陆峰主来得正好,要不要赌一把?赌赵襄儿能在午时三刻前烧掉多少神官的胡子。”
赵襄儿回头瞪他:“李长久你闭嘴!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上次偷喝我桂花酒的事告诉陆嫁嫁!”
火羽突然暴涨三尺,将最近的一位神官燎成了秃子。那神官惨叫着后退,青铜令牌上的纹路开始褪色。司命突然轻咦一声:“时间壁垒开始松动了,有东西要从神国里出来了。”
李长久抬头望去,只见赤红的天幕上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隐约可见朱红色的宫殿一角,以及……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巨大雀爪。
“朱雀神要显形了?”他摸出背后的青铜弓,弓弦轻颤间,一缕金光缠绕其上,“正好,我也想问问这位丈母娘,当年为什么非要把女儿锁成钥匙。”
陆嫁嫁横剑身前,剑身上流转着紫庭境九层的光晕:“小心点,神国显形时的威压非同小可。”
赵襄儿深吸一口气,九道火羽合为一体,化作一柄燃烧的长剑:“不用小心,今日要么我劈开这枷锁,要么……就让朱雀神国和断界城一起,烧个干净!”
午时三刻的钟声准时响起,朱雀火与时间涟漪在断界城上空碰撞,出龙吟般的轰鸣。李长久拉满弓弦,望着那只即将踏出缝隙的雀爪,突然笑了:“帝俊射日的时候,可比现在热闹多了……”
金光破空而去的瞬间,他仿佛听见千年前羲和在神国里的叹息,与此刻赵襄儿的怒吼重叠在一起,在城国之间的烈焰中,烧出了一道通往真相的裂缝。
金光撞上雀爪的刹那,仿佛热油泼进滚水里。朱雀神国的虚影剧烈震颤,那只遮天蔽日的巨爪上燃起的火焰突然倒卷,露出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爪尖——那鳞片上竟布满细密的锁链纹路,与赵襄儿眉心间的“襄”字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李长久松开弓弦,青铜弓化作流光缩回袖中,“朱雀神自己也戴着枷锁,这神国根本不是什么仙境,是座双层囚笼。”
赵襄儿握着火焰长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我娘……”
“别忙着认亲。”司命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时间在她们身侧凝成透明的屏障,挡住飞溅的火星,“你看那些神官的令牌。”
三位神官手中的青铜令牌正在龟裂,令牌碎片落地的瞬间,化作无数只火红色的小虫,拼命往地缝里钻。为的秃神官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张人皮,被朱雀火轻轻一燎便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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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鹓扶神国的‘骨虫’。”陆嫁嫁剑锋一转,挑飞一只试图靠近的小虫,“叶婵宫说过,当年朱雀神和鹓扶联手镇压过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长久突然想起葬神窟里见过的壁画:“因为鹓扶的头,就挂在朱雀神国的穹顶上。”
话音未落,天际的裂缝中突然垂下一条燃烧的锁链,锁链末端缠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十二神国之主中失踪已久的鹓扶!头颅双目圆睁,口中不断涌出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落地便化作手持骨矛的虚影,朝着断界城的百姓扑去。
“是神国囚徒的怨念!”司命挥手布下时间结界,将靠近的虚影定在半空,“夜除大人说过,朱雀神国的地基是用战败神的骸骨铺的。”
赵襄儿的火焰长剑突然出嗡鸣,她看向李长久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我娘当年杀鹓扶……是为了给我凑齐空间权柄的碎片?”
“不然你以为‘最强空间权柄’是大风刮来的?”李长久摸出腰间的酒葫芦灌了口酒,酒液入喉化作一道暖流,“太初六神把世界当牢笼,十二神国就是锁笼的铁链。你娘这根铁链生了锈,就想把你融成新锁。”
说话间,鹓扶头颅的眼眶中突然飞出两只火鸦,直扑赵襄儿面门。陆嫁嫁剑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将火鸦劈成火星,却见那些火星落地后竟重组为更小的鸦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是三足金乌的残魂。”陆嫁嫁剑眉微蹙,“这些东西怎么会在鹓扶的头骨里?”
李长久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当年帝俊把金乌火种分给朱雀神一半,让她看管神国结界。现在看来,是鹓扶的怨念把火种污染了。”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三足金乌纹身,那纹身此刻正烫,“赵襄儿,借你的九羽火用用!”
赵襄儿虽满脸疑惑,却还是挥手放出一缕火羽。火羽落在李长久肩头的瞬间,他锁骨处的金乌突然活了过来,振翅飞出化作一只丈许大的金鸟,出清越的啼鸣。那些被污染的火鸦听到啼鸣,竟纷纷在空中停滞,随后开始互相啄咬。
“以纯火克杂火,以本源破怨念。”司命眼中闪过了然,“你这半吊子的‘太明’权柄,倒是和朱雀火很合得来。”
李长久没理会她的调侃,望着鹓扶头颅突然笑道:“老鹓,你以为把怨念藏在头骨里就能报仇?要不要看看是谁在帮你出头?”他突然提高声音,“叶婵宫!再不出手,你家老相好的骨头都要被烧成灰了!”
话音刚落,一道素白身影从断界城的钟楼顶端飘然而至,正是不可观的叶婵宫。她手中握着根柳条,柳条轻点间,鹓扶头颅上的黑色雾气便如潮水般退去:“吵死了,就不能让我清静地看场好戏?”
赵襄儿看到她,火焰长剑猛地指向天空:“是你!当年把我娘打成重伤的人就是你!”
叶婵宫没理她,只是望着天际的裂缝轻叹:“朱雀,你藏在神国核心的那缕残魂,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裂缝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朱雀神国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一座朱红色的宫殿在云层中显现,宫殿顶端的凤形雕塑眼中流下两行血泪。血泪落地化作两只朱雀,绕着赵襄儿飞了三圈,随后撞向那根缠着鹓扶头颅的锁链。
“她在自毁神国根基!”司命脸色骤变,“这样下去,断界城的时间壁垒会跟着崩塌的!”
李长久突然抓住赵襄儿的手腕,将她的火焰长剑指向自己胸口:“用你的空间权柄,把金乌火种送进我体内!”
“你疯了?”赵襄儿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