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何优讨论过家庭带来的压力之后,夜里便梦到外婆无法接受自己与沈沂水恋爱,被她气得缠绵病榻,最终以乞求的姿态要她与一个相亲认识的男子结婚……
梦中的外婆与现实大相径庭。
谢谦然走近厨房,看见正在做早饭的外婆,长舒了一口气。
过年后还有近半个月的假期,谢谦然陪外婆待了一个星期,便坐上了回省城的火车。
摇摇晃晃回到省城,谢谦然有些恍然。
这是沈沂水在的城市。
谢谦然甚至做起白日梦,有没有可能,她会在这里见到沈沂水?
沈沂水会不会来接她?
当然不会。
甚至何优也不知道她回来。
谢谦然回到餐厅宿舍时,何优正躺在床上,而她的衣服则散乱在谢谦然的床上。
何优错愕道:“不是,大姐,过年,你不在家玩吗?”
谢谦然道:“带回去的题做完了,回来取题做。”
何优语塞。半晌,爬起来把衣服收拾了。
谢谦然抬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来自沈沂水的信息。
她不敢去联系沈沂水,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有所察觉,这次沈沂水给她们的关系建起了一座高墙。
不是此前那种隐形的高墙,是可触的、真正无法逾越的高墙。
而她们的下一次联系,就是这堵墙变得真实可感的契机。
然而她们的下一次联系迟迟没有到来。
开学后,谢谦然打工、上学、刷题,泡进题海里——她已经学会了一边想念沈沂水一边认真学习。
她始终没有收到来自沈沂水的信息,直到第一次模考结束。
她以为她已经学会了一边想念沈沂水一边认真学习。
但事实是没有。
人在挂念着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做好另一件事的。
她的成绩一落千丈——或许没有千丈那么夸张吧,但也足以让班主任震惊到把她叫到办公室去谈心。
他当然问不出来什么,因为谢谦然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脑发热到思考不出一道曾经做过的题目,而且不止一道。
她才发现自己自以为的清醒其实是浑浑噩噩,她几乎每几天就做一次噩梦,梦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沈沂水因为这或那的原因坚定地离开了她。
而她的心中又有一种直觉,这不止是梦,更是尚未发生的现实,这于是又令噩梦变得更多。
就这样,她迎来了除夕夜之后与沈沂水的第一次交流。
那天是周六,照惯例谢谦然会工作一整天,让何优有休息的机会。
但她走出宿舍时,看见了停在对面的车。
她对车标并不熟悉——除了沈沂水常开的那款。
她像被蛊惑般走过去。
这段时间她总是觉得沈沂水会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各个地方。
宿舍楼梯里擦肩而过的女子,身上有类同沈沂水的香味;路上无意间入耳的对话,其中似乎有沈沂水的声音;餐馆中背对自己而坐的身影中,每一个似乎都像沈沂水的身形。
然而每一次快步上前,每一次追逐声音而去,所看到的都不过是一张陌生面孔。
这一次她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仅仅装作普通的过路人,预备在路过车旁时看一眼车中人的身影。
但这一次,在她将将要经过车旁时,车窗降下了。
沈沂水在驾驶座朝她侧脸,微微点头:“上车。”
纷杂的声音于是从大脑中通通消失,或许是被心脏躁动的鼓点盖过了。
谢谦然没有迟疑地上车,关上车门。
车子启动,轰然朝着远方驶去。
沈沂水带着她来到了一间咖啡厅,咖啡厅的主人似乎与沈沂水相识,她们被安排在最靠里侧的雅座。
沈沂水熟练地点了两杯咖啡,又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谢谦然摇头,她在等待着沈沂水进入正题。然而今天的沈沂水似乎格外温柔,令她更加戒备。
餐点上桌。
谢谦然仍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沂水。
沈沂水自然地将咖啡与甜点移到谢谦然面前。
“好久不见。”她语气轻松,像是在和一个相别已久的妹妹开着玩笑,像是过年夜那天发生的事情已完全被两人遗忘,“听说你这段时间学业退步得很厉害啊。”
谢谦然心里难得生出了一丝火气,她觉得奇怪,如果沈沂水打算在她们之间筑起一座高墙,从此泾渭分明,那么为什么此时又来关心她的成绩好与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