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这些天,反反复复出现很多次。
尤其是在云枝突然消失的那段时间,还有宴会上,云枝看到她,不理睬她的时候。
简熙腮帮子鼓起来,憋了一肚子的气,把门关上,出去了。
外门没有再响,她连烟都没有出去抽,只是想告诉云枝,她没有走。
躺在床上的云枝,愣了会神,随后,更加没有安全感地把身体缩向墙角……
折腾一整晚,天快亮了。
简熙打开冰箱,一根新鲜蔬菜都没有,水果也没有,更别提什么肉类,倒是有两样东西随处可见,那便是烟酒。
她都不吃饭吗,每天就喝西北风吗。
厨房没有开火痕迹,四周没有一丝人气,简熙掐腰站在灶台前,一整夜没合眼,感觉不到困意,憋闷得肺子要炸了。
翻来找去,总算找到一袋大米。
熬点粥吧。
来到北城以后,简熙学会独立生活,别说熬粥,简单的家常菜,她都能做。
粥煮上后,简熙仰躺到沙发,枕着双手,望着窗外簌簌坠落的雪花,淡淡的粥香飘出来,她终于困到睁不开眼,在充满云枝味道的房间,浅浅睡了一觉。
简熙是被眼影盘弹开的“咔嗒”声吵醒的,看眼手机,还没到七点,她只睡了两小时不到。
她顺着声源处走,停在房门口,视线落到坐在化妆台前的云枝身上。
然后,她抱着胳膊倚在门框,眉头挤成川字。
云枝对着镜子化妆,黑色真丝睡衣是款式最简单的长裤长袖,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躯体,扣子一颗不落的扣好,长袖管遮过腕骨,刷柄敲击眼影盘的铝壳,手腕悬停的姿势让睡衣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昨夜腕骨摔出来的淤青。
简熙站在她的视野之内,她看到了,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继续刷扫眼皮,动作平稳熟练。
简熙不知道哪来的耐心,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化妆。
化到差不多,云枝的视线游移在面前一排口红,本犹豫不决,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白到渗人得苍白嘴唇时,她毫不犹豫地选了一支经典正红色。
显气色。
一支口红拧起来都很费劲,可见她的身体有多虚弱。
简熙没忍住走到她身边,脸色还算正常,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起这么早,就为了化妆?”
“嗯。”
“你要出门?”
云枝双手慢慢握住口红,回避简熙质问的眼,低下头,挽在后面的头发掉下来一缕,打在她颤动的眼睫。
“嗯,上班。”她小声答。
“上班?”简熙语调扬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了,你跟我说你要上班?”
云枝把头又低下去一点,没回答,握着口红的手暗暗使着虚力。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云枝手指搅动,嘴唇蠕动两下,她是想回话的,奈何力不从心,最后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只有断断续续的缠音。
一句话都没有。
简熙被她的沉默逼急了,担心她的身体,连她们之间那些恩恩怨怨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好心好意留在这里照顾她,她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这是想要糟践自己的身体,跟她对着干吗?
明明简熙才是感情里的受害者,为什么她总是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像是简熙负了她。
“嘴张不开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啊?”
“我……”
云枝出口便失声,她低着头,含着泪,身体却是板板正正的。
如同昨夜,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简熙下跪,她是卑微的求爱者,弱者不是都该被鄙视吗,可是,不会有人看不起她的,无论她给谁跪,怎么跪,骨子里让人欣赏让人崇拜的品质,都不会消失,出了这间屋子,走进职场,她还是昨夜简熙远远望着、无法近身的云副总。
“行,不是很想去上班吗,去,现在就去,马上去!”
简熙指着门外,大声朝云枝说。
云枝真就站起来,低头朝外面走,睡衣松垮地拢着她瘦削的肩线,瘦到骨节凸起的脚踝从睡裤下摆露出来。
灯光漫过她摇晃的轮廓,后颈结痂的疤痕入了简熙的眼,静静躺在那里,很丑。
那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
简熙猜到了。
简熙大步向前,单手扳住她的肩,强行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是湿的。
眼皮一颤,压下去的脾气顿时又起来了。
“你洗澡了?”
云枝迟钝一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