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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14页)

段之缙瞠目结舌,反应过来连忙叩首,“学生段之缙拜见先生,定当夜以继日,绝不负先生的教导。”

薛永旺方要开口先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咳得两眼赤红,段之缙和助教一个端茶一个抚背,这才叫他平息。

大人喘了两口气,像是年久不用的风箱被迫工作,发出“呵呵”的呼气声,段之缙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就算薛永旺是文曲星下凡,也不能叫八九十的老人拉磨啊!你们朝廷还有没有人性了!

薛大人人老心思不老,枯枝一把的手指拉住段之缙的手安慰道:“别害怕,还万不到死的时候,教导你绰绰有余。”

助教任务完成,临走时拽着段之缙嘱咐:“薛大人是六十年的老状元了,身体还好的时候经常点会试总裁。现在年纪大了又不愿意致仕,听说这次要教解元,主动请差,这才没叫另一位博士来。你千万当心不要惹老人家生气,若是出事了也不要害怕,西厢有太医常驻。”

助教不说还好,一说西厢有太医照看段之缙就开始担忧了,小声求道:“大人,叫太医来东厢吧,学生害怕……”

“狗似的胆子,你怕什么!没事儿,薛大人是年纪大了才这样,不是得了病身子不好……”助教话音未落,后边又是惊天动地一阵咳,将两人吓得噤声,助教握住段之缙的手道:“你先上课,我把太医弄到这里来。”

段之缙只好回到屋里,又喂了大人一杯水,这才将蒲团摆到大人身前,端正跪好。

此时太医也进来,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老大人颤颤巍巍出了声:“哎,不用跪着,老夫这里规矩小。你去桌子上写一篇四书文来,题为‘仁者爱人’,限半个时辰。”

段之缙知薛大人是老状元了,其眼界非自己能设想,因而静下心一步步思考,又使出浑身解数雕琢文字,自认为不过半个时辰便能书完,谁知刚写下束股第一句,老大人沧桑的声音就在身前响起。

“到时间了,拿来吧。”

“大人,应当还未到时间。”段之缙自八月乡试之后,书时文从没有超过半个时辰,再者屋子内并无计时工具。

薛大人和蔼一笑:“老夫的心比钟还准呢,将你的时文拿来吧。”他说着,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锦缎小布袋,赫然掏出了一副眼镜。

“嘿嘿,年纪大了,不用眼镜什么也看不见,圣上特意赐下的水晶眼镜,带上好多了。”干巴巴的小老头语气里带着些炫耀,说完仔细看起了纸上的文字。

看完后,薛大人取下眼镜,用自己的袍角扣着缝擦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眼镜袋中,评判道:“章法稍平,词采未耀,然破题峻切,文气沛然……虽说你这解元有机缘巧合的成分,但也不算辱没了朝廷体面。只是你怕什么呢?方才怕老夫死了,现在磨磨蹭蹭,时文还没写完。”

段之缙讪讪一笑,也是没想到薛大人眼睛不甚明晰了,耳朵却好使得很。

“你回去坐着,老夫说到要紧的地方你要记下,回去多思多想,多写多练。”

薛大人啜一口茶水,又拉着风箱咳了两声,实则清了清嗓子,声量一下子放大,开始讲授八股文:“老夫写时文、看时文,评判的标准有四。一看‘理’,是否符合我孔孟之道?若是异端杂说则一概不录;二看‘法’,法分御题之法和行文之法,而法兼得才能说一句妙。三看‘辞’,文章以意胜为主,而意必藉辞以传,因而时文的辞藻亦十分要紧。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则在‘气’,气是什么?这与你的才情、抱负都相关,你的学识就汇在气中。”

“你的文章,合‘理’,无异端邪说。文气充沛,如江出夔门,奔涌不可遏,但却戛然而止,原因在何?正是辞不够精妙,因而气困于辞,万丈高山崩于一瞬。”

段之缙奋笔疾书,又虚心问道:“先生,那学生应当如何改正?”

“八股文是骈散结合,八比为骈而其他为散,但如今士子为卖弄文采,不光在八比处写骈文,又在应散处卖弄小心思,散处不散,此为撰文大忌。好的文章,用李涂的说法则是‘文字须有数行不整齐处,须有数行整齐处’,因此为文应当一张一合,一松一紧。”

段之缙抿唇静思,写诗还好,条条框框多反而无需太多的发挥,但时文总是叫人头疼,对仗写出来差点味道,还不等他张口询问,薛永旺自己就做了解答。

“你在排偶处雕琢文字,却总是不甚合意,不如去看看刘大櫆的《论文偶记》。这写文章啊,就跟写诗、唱歌是一样的,所谓‘音节者,神气之迹也;字句者,音节之矩也;神气不可见,于音节见之;音节不可准,以字句准之’就是这个道理。”

段之缙已经有些领悟,询

问道:“先生是说在文章中也用平仄之法?”

薛永旺欣慰一笑:“孺子可教,‘一字之中,或用平声,或用仄声;同一平字仄字,或用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则音节迥异,故字句为音节之矩。积字成句,积句成章,积章成篇,合而读之,音节见矣;歌而咏之,神气出矣。’这就是刘大櫆所说的做古文之法,老夫认为在制艺中也相当适用……”

“此法不仅能解决词采上的缺点,章法也能法密机圆……”

老大人不讲课的时候咳个没完,讲起课来容光焕发,段之缙也听得津津有味,受益匪浅,正在学海里畅游的时候,薛永旺突然说:“上午的课差不多了,怎么破题明日再说,我为你布置两篇时文,写完了再交给我。”

然后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念道:“三、二、一。”

“一”字话音刚落,外边下课钟声响彻了整个国子监,小老头狡黠一笑:“老夫说什么来着?我的心比钟还准呢!”

段之缙失笑,拱手行礼,“学生佩服。”

薛大人说了一上午的话也累了,脸上带了些疲态,坐在椅子上啜着水,助教出现在东厢,和段之缙一起扶着薛老大人上马车,段之缙这才有功夫去膳堂吃饭,仍是和往日旧友一块儿。

讲起了早上的事情,方叙墨还气个半死,但若仗势欺人不仅叫段之缙更难做,自己也恐被父亲打断腿。

段之缙却安慰他不要紧。

接下来的日子,上课、撰文、考试,一切按部就班,这样的孤立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直到他发现郑崑瑛也被原来的群体踢了出来。

“这是为何?!原来修道堂的同窗也不管你吗?”

其实也不用问,定然是因为郑崑瑛和段之缙走得太近了,被一起针对。徐明宣虽然也同段之缙走得近,但他父亲是朝廷的一等公,立得赫赫战功,虽说现在领了一个虚职但身份体面都在,即便是和段之缙走得近也不会被针对。

到底是柿子挑着软的捏。

郑崑瑛满不在乎:“大家都有自己的圈子要入,能做出自己认为对的选择就很好,何必想东想西。这只能说明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是尽早断开的好。”

话是这么说的,可当段之缙因留在堂中的时文消失而被先生打了三记手板后,他再也不能放宽心了。

这群人是小学生吗?有意思吗?也就是仗着这个地方没有摄像头,否则自己绝不罢休。

这几天抱着课业来回跑,同时暗中观察堂内的学生派别,还真让他看出了些门道。

坐监的监生们来源各异。

家中高官厚禄的荫生眼高于顶,自有他们的登天梯,为首者正是葛观澜。

各地选送的贡生,励志科考者清高自傲,天地广大任他们施展才华,想的是披红簪花,御街夸官,岂会和庸庸碌碌之辈混迹一处?他们之中,以孔氏后裔为首。

想要以廷试选官的同窗却则分为两派,一派修身守正,一心向学,完美融入励志科考的人群中。另一派则寻得了更好的出路,与荫生们同进同出,为的是人家父辈的关照。

自九月十五日大家被祭酒大人招走训话时,段之缙就看出葛观澜对自己有意见了,现在荫生们排挤自己也不足为奇,搞小动作的也应当是他们。因为其他人虽看他不顺眼,但绝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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