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饭量不大,两道菜足够了,电饭煲里只用下半桶米。等饭熟了,他盛饭,用餐,客厅本来不大,慢慢安静得只听得见一个人的咀嚼声。
吃过饭了,清理完厨余垃圾,剩下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泡个热水澡,刷一下新闻,或者看会儿书,哪怕走神发呆也不算浪费时间。
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他原本也可以过这样很好的、规规板板的、不会出错的一生。
他洗完碗跑到浴室漱口时,低头看见了桌上那枚情侣款的马克杯。他可能吃坏了东西,或者菜没有洗得很干净——
虞连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弯腰干呕起来。
最后到底也没吐出什么,他狼狈地抹了把汗,嵌在浴室墙壁的玻璃镜子因为潮湿的缘故,镜面布满霉斑。虞连的脸上因此长出很多的乌黑的斑点。
虞连看了看镜子,突然伸手把那只马克杯,以及壁柜里备用的、同样是情侣款式的洗浴用品,全部装进了垃圾袋里。
他回到卧室,把陆淮川留在这儿的一些衣物打包好,一起卷进了垃圾袋。他甚至没想过归还。
他收拾完,准备把这些东西一块清理出去,拿起桌上的钥匙正要开门,钥匙不小心被扫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钥匙扣上的笑脸招财猫硌着他的手心,虞连停住目光,愣了一下。
他动作停止,然后极慢极慢地蹲下了身。
虞连抱着膝盖,埋低了头,小声呜咽起来。
发泄了片刻仍觉得很痛,眼底好像泄洪,不甘只流这么一点眼泪。他怕自己失控痛哭,牙齿于是紧紧咬着手背,艰难地压抑地抽泣。
头顶的桌面上手机嗡声转动。虞连没接,对方锲而不舍,隔两分钟就来电一次,响到第五次时,就再没动了。
虞连站起身,感觉双腿有些麻痹了,他拿纸抹了把脸,脸上恢复平静。
他窝在沙发里开始刷着手机。陆淮川的来电和信息像轰炸一样,虞连很烦,屏蔽了他,总算消停了一小会儿。
隔了几十分钟,虞连手机收到陌生号码的信息。
我们谈谈吧。
陆淮川换了个号码。虞连目光一闪,模模糊糊地想到当时因为他背着自己和全胜合作,自己十分窝火,但最后也是这么恳求他,谈一谈吧。
有些场景,和对话,一下反了过来。
虞连想了想,在他换号来电之前,把这个号码也屏蔽了。
他做完,又刷了会儿手机,到底没法静心下来。他忍不住重新点开相册。
那里面有一张打了高糊马赛克的照片。
他在和程曜旅行的过程中就收到了这个。照片背景是清楚的,甚至有明显的地方标志,角度抓得也很好,是一对在角落热吻的男女,但衣着和脸部均打了很厚的码,让人很难分辨。
虞连高搜了这张照片的背景,确实是荟珑会所后,这个名字让他眼瞳一缩。
一个明确的地点,和一个不能识别的人物对象,发这张照片的人目的什么。
虞连很轻易地产生联想,他把对方的目的往这个方向上推:假设照片里男方是陆淮川,陆淮川在荟珑约上了新的女伴,女伴可能已婚,甚至大概率社会地位很高,躲在暗处的人设局拍下照片,发送给照片中男女双方的好友,想要这两人声名和事业扫地,或者是作为下一步威胁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