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开我!求你了!”
“兰姐!”
担架床消失在拐角的瞬间,疯魔的兰静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走廊尽头,用嘶哑的声音问!“徐医生,你会救活安安的对吗?上次你把安安救了回来,这次你也可以的,对吗?”
徐以安缓缓松开兰静,这才发现自己的风衣下摆已经被抓得皱得不成样子,掌心也不知何时被兰静的指甲划出了血痕。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
沉默几秒,徐以安深吸一口气,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眸底的恐慌,“兰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救安安的!”说完快速跑向办公室。
手术室里抢救团队已展开行动。徐以安打好申请快速洗手消毒,穿戴无菌装备后加入抢救。
手术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在瞥见安安生命体征数据的瞬间,徐以安瞳孔骤然收缩。
窦性停搏,血氧饱和度直线降至40%…
她咬了咬后槽牙,大步走到手术台前,弯下腰轻声呼喊着眼前毫无生机的女孩,“安安,能听见姐姐说话吗?”
回答她的只有仪器发出的滴答声。
徐以安心口一痛,伸手握住床边那只插着留置针的小手,发现曾经绵软的手指此刻已经开始发凉,“安安,姐姐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等你好了,姐姐带你去游乐场过生日好不好?”
手术室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抢。
徐以安迅速调整好情绪,戴上头灯,冷白光柱聚焦在安安心口,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立即进行胸外按压,频率100-120次分!准备气管插管,建立高级气道!胺碘酮300mg快速静脉推注,准备非同步电除颤200焦耳!”
随着胸外按压的进行,肋骨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手术室格外刺耳,徐以安于心不忍,但她知道,此刻必须用最大力度保证心脏泵血。
气管插管成功后,呼吸机辅助通气,可血氧饱和度依旧在30%-35%之间徘徊。
徐以安握着除颤仪电极板,“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每3-5分钟重复一次!胺碘酮300mg溶于20ml生理盐水,快速静脉推注!准备非同步电除颤,首次能量200焦耳!”
电极板接触皮肤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手术台上小小的身体在电流冲击下短暂弓起,又重重坠回手术台。
第一次除颤后,心电监护仪短暂恢复窦性心律,但很快又转为心室颤动。
徐以安面色凝重地看着监护仪,“继续胸外按压!准备第二次除颤,能量200焦耳!”
连续三次除颤,心电监护显示无脉电活动。
此时距离抢救已经过去了30分钟,所有医生和护士马不停蹄的忙碌着,三名医生轮换做着心脏急救,安安却依旧没有自主循环恢复迹象。
“徐医生…”
“别放弃!再努力一下,说不定还有转机!”
徐以安双手不停地为安安做心肺复苏,她拼命地想要将安安从死神手中夺回来,每一次按压都饱含着她对安安的愧疚和不舍。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放弃,你一定要努力到最后一刻。”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徐以安,她们都说你是心外科最好的医生,你一定可以的。”
然而,安安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
“滴———”
监护仪的长鸣声在耳畔炸开,将试图自我欺骗的徐以安拽回二十年前。
同样惨白的无影灯下,妹妹的体温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在这里流逝。此刻安安的小手仍残留着最后一丝余温,却在她掌心逐渐变得僵硬。
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逐渐变直的线条,徐以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仿佛又回到了妹妹离世的那一刻。
心电监护持续呈现直线,患者瞳孔散大固定对光反射消失,脑干反射未引出,血气分析结果跳出pH6。89,BE-18mmolL…
在场的人脸上都染上一丝哀伤和惋惜。
其中一名医生摇摇头:“送来的太晚了,患者出现了心脏骤停后的多器官功能衰竭,再救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麻醉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医生,多巴胺剂量已经加到最大了,仍测不出血压!”
检测机器数据的护士长长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宣告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就此消散了。
“中心静脉压持续为0,无尿…”
徐以安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呢?
死亡三联征已成定局。
抢救失败,安安去世,死于心脏衰竭。
手术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监护仪单调的长鸣声不停回荡,像一首永恒的悲伤离歌。
手术灯在徐以安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她眸底闪过深深的自责与悲痛。
如果能早点送到医院,或许还有希望…
如果我能早点赶到医院…
如果我的手机没有关机…
如果楚怀夕…
徐以安闭了下眼,抬眸扫过心电监护仪上持续的直线和墙上的时钟,喉头艰难滚动两次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患者两侧瞳孔散大固定,无自主呼吸,心电图呈等电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