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始终没有徐以安的消息。
楚怀夕失落的同时每天都会去医院附近,隔着玻璃,远远地,偷偷地看一眼徐以安,而后转身继续投入战斗中。
她将所有威胁短信截图保存,做成电子证据册。当某个造谣者通过中间人送来封口费时,她当着律师的面将支票撕成碎片:“告诉他们,我要的不是钱,我要他们为毁掉的人生负责。”
这天,楚怀夕站在酒吧破碎的落地窗前,神情恍惚地看着“暂停营业”的灯牌在雨中明灭。
手机突然响起,是法院的立案通知。
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雷声轰鸣中,她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干干净净地,回到徐以安身边了。
翌日早上,满怀期待的楚怀夕在热搜上看到自己和徐以安亲吻的画面时,怔愣在原地。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瞪圆眼睛盯着屏幕上徐以安被微风吹乱的发丝、看着自己泛红的耳尖,看着背景里一排排肆意生长的桃树。
她突然痛恨自己的不严谨。
在这个节骨眼就不该和徐以安太亲密的!
“独家爆料!无良女记者脚踏多条船,私生活混乱,最新约会视频流出!”
视频里主播尖锐的声音刺破安静的空气,画面突然切到她和不同美女交谈的片段,并恶意剪辑成暧昧姿态。
弹幕在屏幕下方疯狂滚动,污言秽语如同涨潮的黑水,漫过徐以安带着笑意的眉眼。
楚怀夕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指尖不停翻着评论区,旋即她的脸色从苍白变得发青。
评论区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所谓同事开始爆料楚怀夕当年离开媒体行业的真相。
有人声称跳楼的女生是楚怀夕的前女友,有人造谣女生跳楼是因为被楚怀夕抛弃了,甚至还有人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徐以安头上。
他们说,徐以安是两人之间的小三。
手机在掌心里疯狂震动,营销号的私信像毒蛇吐信般弹出,“楚小姐,你继续告下去,下一个视频就是徐医生收红包的“证据”哦。
楚怀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所谓的媒体人发来的恐吓,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往前走。
她咬紧牙关,强势回复威胁,“你们可以继续恶意诽谤,我的起诉书也可以越来越厚。”
舆论因这个爆料哗然,网上各种声音都有。
凌晨一点,精疲力尽的楚怀夕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颤抖着指尖点开季瑾溪发来的消息。
科室群聊截图里,徐以安同事的议论刺得她眼眶生疼,“原来徐医生是同性恋啊,怪不得谁都看不上呢”,“这种性取向怎么当医生啊”。
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封的匿名举报信,雪白的纸上写着大大的,“徐以安不配穿白大褂”。
楚怀夕瞳孔一震,将手机重重砸向墙壁,钢化膜碎裂的纹路如同她此刻烦乱迷茫的心。
她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望着黑暗中碎裂的屏幕,终于读懂自己的愚蠢,终于崩溃大哭。
她奋力挥出的每一拳,最后都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徐以安身上,她拼命想要守护的人,原来早就被她的保护伤得体无完肤。
楚怀夕!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次,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倏地,窗外传来一阵闷雷滚动的声音,暴雨即将倾盆。
第70章家不一定是避风港
值班室空调发出的嗡鸣声与窗外的雨声合在一起,徐以安蜷缩在折叠床上,白大褂随意搭在身上当作薄被。
自从安安离世,她陷入了严重失眠,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在凌晨四点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切进来,在她眼下青黑的阴影处投下细碎的银纹,窗外的梧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仿佛也在替她叹息。
嗡嗡嗡———
手机铃声如同尖锐的警报撕裂痛苦的梦境*。
徐以安猛地睁开眼,迅速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手机屏幕上“父亲”二个字时,她茫然地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爸…”
“安安,你妈”徐父沙哑的哭喊裹着刺耳的急救车鸣笛炸开,“她心脏骤停!现在在抢救!”
雨滴噼里啪啦地仿佛要砸穿玻璃,徐以安木讷地扭头看向窗外,嘴唇翕动,“你说什么…”
“快点来急诊室!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徐以安额角青筋重重跳了一下,她猛地回过神,踉跄起身,不小心撞翻了桌边的保温杯。浅褐色的姜茶在瓷白的地板上蜿蜒成一条诡异的溪流,像极了安安离世那天心电图上逐渐平直的线条。
徐以安呼吸一滞,用力蜷了蜷指尖,越过地上的保温杯,打开门,快速冲向急诊室。
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走廊泛着惨白的光,与打在安安心口惨白的无影灯重叠,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仿佛要将摇摇欲坠的徐以安溺毙。
徐以安胸腔里翻涌着慌乱与懊悔,耳蜗里不停回响着中午母亲发来的那条语音,“安安,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啊?”
而她当时只草草回了个“忙”字。
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白大褂下摆沾满褶皱,狼狈得如同她支离破碎的人生。
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让徐以安胃部翻涌,显示屏的红光映得她脸色惨白如纸,屏幕上与父亲那通十秒的通话,像极了母亲逐渐黯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