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方离的错,方离也不觉得就“舅舅变爸爸”事件展开讨论引发出梁明煦的自我剖白是他的错,可是,他就是感觉自己做得不够好。
明知道不会健康却还是被生下来,梁明煦的出生只是因为利益算计,和爱无关。
有这二十多年的经历,他让梁明煦如何自洽?
这种深埋的伤痛,本来应该在一个温情的、值得纪念的时间点,朝思想和关系都更为成熟的恋人吐露的。
而不是在这样的一个类似于批判的情况下。
林夏果曾经有一次吐槽,说圣母玛利亚应该从台子上下来,让方离坐上去。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酒店找梁明煦,让方离在家犹疑不定。
分别前他们没有接吻,车子在路边停太久了,有遛柯基的大爷大妈总往他们车里看,越站越近,讨论这个车是不是得花五十万,和他们的小孙子开的玩具车一模一样。
方离只得说让梁明煦好好休息,然后就下车了。
大爷大妈挺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原来是住三楼的小方老师!”
一回头,梁明煦已经把车开走了。
难道生气了吗。
梁明煦没那么小气,但方离满脑子都在想这个问题。
刷鞋子,拖地,喂猫。
方离把梨子抱在怀里,眼前出现了梁明煦少年时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公寓里发噩梦,却无人问津的场景……所以那时候才会领养小猫的吧。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方老师坐立难安,跟判错了学生的分数让学生哭一晚的负罪感没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关灯、出门,下楼打了车。
四月底的夜里还是有点冷,方离加了一件外套,报出酒店的名字。两手空空,方离在酒店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梁明煦喜欢吃什么。他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买巧克力,便只能如法炮制,照着最贵的巧克力买了一盒,希望梁明煦吃完心情会好一点。
先到前台做了访客登记,对方和梁明煦通话后,方离才得以成功上楼。
在电梯里看手机,发现已经十一点了,方离后悔自己犹豫得有点久,一会儿要回家的话会特别晚。
梁明煦很快打开了门。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头发还是湿润的,没有戴助听器,看上去刚刚洗了澡。
“你打算睡了吗?”
方离站在门外,把每个字的发音口型都做全。
“对。”梁明煦神色淡淡地做了手语。
方离有点局促,感觉很冒失,把巧克力交给梁明煦:“那你明天再吃。明天我给你打电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