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不愿见到太子妃。
&esp;&esp;可今日,母妃却要她去探探太子妃的心思,瞧瞧她对王爷是否也余情未了。
&esp;&esp;她强忍妒意向王爷提出,想带着穆儿去鎏华阁走走。
&esp;&esp;王爷答应得那般干脆,想来能见到太子妃,哪怕只是看她一眼,王爷都求之不得呢!
&esp;&esp;今夜一见太子妃,同为女子,她几乎一眼就瞧出,太子妃态度疏离,显然躲避王爷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余情未了”?
&esp;&esp;也是,她是见过献怀太子的。
&esp;&esp;那般温润又体贴的一个男子,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可对太子妃却从来轻声细语,百依百顺。
&esp;&esp;被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男子捧在心上过,又死别在最相爱的时候,太子妃怎么可能还看得上王爷呢?
&esp;&esp;她也是愚蠢,竟因方才那一面,觉得太子妃也实在无辜,故而心生不忍,本欲将母妃的打算告诉王爷。
&esp;&esp;可现下
&esp;&esp;甄含宜满脸凄苦,摇了摇头。
&esp;&esp;太子妃若还在,王爷便永远也放不下这份奢望。
&esp;&esp;若有一日当真叫王爷得偿所愿,那她怎么办?穆儿又怎么办呢?
&esp;&esp;她真的悔了。
&esp;&esp;后悔当初不该不顾爹娘劝阻,死活要嫁给王爷,一头栽进这冷冰冰的皇家里。
&esp;&esp;如今,她身家性命皆系于王爷一身,也变成了自己从前最瞧不上的那种黑心肝女子。
&esp;&esp;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之人,因着他们的盘算,即将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esp;&esp;思绪走到这里,甄含宜难忍泪水,却还是摇了摇头,扶着桌案起身,麻木地走进了内室里。
&esp;&esp;若论真心,唯有帷帐里睡着的孩子,是全心全意爱着她的
&esp;&esp;———
&esp;&esp;乾华宫。
&esp;&esp;这是盛帝在御苑的寝宫。
&esp;&esp;今夜他并未召幸随行的淑妃,反而闲适地躺在铺了绒毯的躺椅上。
&esp;&esp;吱呀吱呀摇啊晃——
&esp;&esp;很快,细碎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停在了躺椅旁。
&esp;&esp;“圣上。”
&esp;&esp;来人正是福顺公公。
&esp;&esp;此时他躬身跪下,低着头,将一个托盘高举过头顶,却正好与盛帝的身子齐平。
&esp;&esp;而托盘上,满是方方正正的折子。
&esp;&esp;盛帝微微起身,目光往托盘上一扫,淡声道:“今日何以这般迟?”
&esp;&esp;福顺公公当即惶恐解释道:“圣上,今夜实在人多眼杂——”
&esp;&esp;话还没说完,盛帝已经摆了手。
&esp;&esp;“先将修直的给朕。”
&esp;&esp;福顺公公登时面露讨巧之意,笑道:“圣上,江大人的就在第一本呢。”
&esp;&esp;盛帝闻言抬眸扫了福顺公公一眼,伸手将第一个折子拿在手中,却没有立刻展开,而是饶有兴致地说道:
&esp;&esp;“你这奴才倒是机灵。”
&esp;&esp;福顺公公立刻将腰弯得更低,笑道:“奴才伺候圣上这些年,这点儿眼力见是要有的。”
&esp;&esp;盛帝弯了弯唇,望着折子上端端正正的“江浔”二字,忽而笑意一敛,问道:
&esp;&esp;“朕是不是对修直太过看重了?”
&esp;&esp;福顺公公闻言,眼神微一飘忽,转瞬间便应道:“圣上是万民之君,能得圣上看重,那是多大的福分呐,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esp;&esp;这话回得,瞧着牛头不对马嘴,却着实是福顺公公的聪明之处。
&esp;&esp;毕竟做帝王的,可从未想过从一个奴才口中得到答案。
&esp;&esp;果然,盛帝这会儿已经展开折子,一目十行。
&esp;&esp;“修直中药了?在腊梅林跟丢了?”
&esp;&esp;若旁人瞧见折子上的内容,定要惊出一身冷汗来。
&esp;&esp;只因其上清清楚楚记录了江浔今日在御苑所有言行。
&esp;&esp;而托盘上还有瑞王、襄王、太子妃、长公主、荣亲王爷一家及淑妃等等
&esp;&esp;天子耳目,无孔不入。
&esp;&esp;而江浔久伴君侧,他口中的“活眼”,便是要落在天子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