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盛帝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轻轻瞥了淑妃一眼,却惊得淑妃浑身一颤,险些失态跌坐在地。
&esp;&esp;那道目光冰冷刺骨,似裹着三九寒冬的霜雪,满是森寒与绝情。
&esp;&esp;“淑妃,你该知晓——何为祸从口出。”
&esp;&esp;盛帝说着,双臂一撑,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esp;&esp;淑妃面色微微发白,但一想到还在吏部的父亲,想到崔家那一大家子,她咬了咬唇,依旧软声道:
&esp;&esp;“圣上,臣妾知错了。”
&esp;&esp;“近日来谣言四起,臣妾实难心安,圣上又避而不见,臣妾才出此下策。”
&esp;&esp;淑妃说着长睫微抬,眸含水光地望着盛帝。
&esp;&esp;盛帝却神色平淡,居高临下看了淑妃一眼,忽而沉声问道:
&esp;&esp;“淑妃,父与子只能择其一,你会怎么选?”
&esp;&esp;最后一关
&esp;&esp;淑妃闻言不由愣住了。
&esp;&esp;她下意识以为,“父与子”指的是盛帝与瑞王,正要借机表一番忠心。
&esp;&esp;可话到嘴边,一个念头猛地撞进了她的心里,惊起一片慌乱。
&esp;&esp;淑妃蓦地抬头看向盛帝,微微张开的唇间溢出了一道极惊骇的吸气声,脸上血色渐褪。
&esp;&esp;“圣圣上。”
&esp;&esp;结合近日的风言风语,她突然意识到,圣上问的,是她的父和她的子!
&esp;&esp;所以,圣上这是决定立朗儿为储君了?
&esp;&esp;但崔家势大,朗儿与崔家又很是亲近,圣上忧心将来外戚势大干政,故而要先除崔家,才肯立储?
&esp;&esp;思及此,淑妃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讨好的面庞越发惨白如纸。
&esp;&esp;“不圣上,您不能”
&esp;&esp;一边是生养她的,一边是她生养的,圣上怎能如此残忍,逼她做这样的选择!
&esp;&esp;“早知今日,崔尚书就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才是。”
&esp;&esp;“如今他将手都探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来了,朕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esp;&esp;盛帝眼眸半阖着,说这话的时候,显得那般漫不经心。
&esp;&esp;可淑妃到底伴驾二十多年了,如何能不知盛帝的性情?
&esp;&esp;他越是这般平静,便越说明心中早有决议,不容置喙。
&esp;&esp;所以,哪里容得她做选择,圣上心中早已将崔家判了斩刑!
&esp;&esp;眼看盛帝淡然从容至此,淑妃难忍心中悲哀,这会儿扯出一抹苦笑,哀声道:
&esp;&esp;“可是圣上,妾身的父亲有此一举,是因着当初您言而无信在前啊!”
&esp;&esp;“您明明答应了的,得登大宝后,便立我儿为太子,怎的皇后娘娘薨逝后,您就改了主意呢?”
&esp;&esp;“那您让我崔家怎么办?坐以待毙,眼看着太子羽翼渐丰,而后拿崔家杀鸡儆猴吗?”
&esp;&esp;淑妃心中积压了太多太多想说的话,但是她至此仍在克制,不敢将盛帝激怒狠了。
&esp;&esp;盛帝听闻淑妃提及旧事,当即不耐起身,冷声道:“朕当年自有考量,如今储君之位不还是要给老二吗?”
&esp;&esp;“可此番圣上还要臣妾父亲的性命,要崔家满门的将来啊!”
&esp;&esp;淑妃忍不住扬了声,眼里泪光闪动。
&esp;&esp;当年和如今能一样吗?
&esp;&esp;二十年光景,死了多少人,造就了多少阴差阳错!
&esp;&esp;一看盛帝抬脚要走,淑妃又急忙抹了泪,跪在地上道:
&esp;&esp;“圣上,可否留妾身父亲一条性命,崔家的后生们,他们也都是好儿郎,至少至少莫要让他们一辈子蹉跎在苦寒之地,可好啊,圣上?”
&esp;&esp;淑妃面带哀求,将姿态放得极低,试着抬手去够盛帝的下摆。
&esp;&esp;她曾说过的,若实在无力回天,也只能认命。
&esp;&esp;但未到全然不可为的最后一刻,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转机!
&esp;&esp;可这时候,盛帝却后退一步,避开了淑妃的靠近,他微微蹙眉,冷声道:
&esp;&esp;“抽薪止沸,剪草除根,淑妃,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朕说吗?”
&esp;&esp;盛帝留下这句话,大踏步离去。
&esp;&esp;“圣上!”
&esp;&esp;淑妃撑地而起,正要追出去,耳边却传来了盛帝冰冷且绝情的声音: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