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张御史也就是这时候特意去见的崔道元,虚虚实实,让崔道元凭借自身聪明才智猜出一切,却一片苦心反而成就了他们。
&esp;&esp;但瑞王爷输了,并不意味着他们这一局彻底功成。
&esp;&esp;因为圣上已经猜出了来龙去脉,接下来等待他的,还有一场“疾风暴雨”。
&esp;&esp;若是当年,他并不留恋这个人间,也从未想过全身而退,所以手段一定会更加激烈,更加尖锐,而不似今日这般迂回试探,算尽人心。
&esp;&esp;但如今——
&esp;&esp;他是江浔,他有了家,有了那么多的牵挂,他想活下去。
&esp;&esp;江浔一抬头,便见沈嘉岁和自家爹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快速朝他走来。
&esp;&esp;他什么都不曾瞒着岁岁,包括功成后或许不能身退的结局。
&esp;&esp;独自涉险,包揽一切,看似体贴,实则残忍。
&esp;&esp;他若一死,一了百了,无知无觉。
&esp;&esp;可被留下的岁岁,因他蓄意隐瞒而未能尽展其能,定自责自疚,难以释怀。
&esp;&esp;况且,岁岁本就比他豁达多了。
&esp;&esp;当他将这一番话告诉岁岁时,岁岁却笑着应他:
&esp;&esp;“阿浔,我不知自己何来的福缘,竟重来了一回。此番若能保下沈家,实在是上天眷顾,了我前世夙愿。”
&esp;&esp;“如此,本不该奢求更多了,只人心到底贪心不足,除了家人康健无恙,我还想和阿浔长相厮守。”
&esp;&esp;“所以,阿浔,我们只管倾尽全力,你知晓我是如何执拗的一个人,总要拼到最后一刻的。”
&esp;&esp;岁岁冲他笑得那般明媚又坦然。
&esp;&esp;江浔嘴角轻扬,快步迎向沈嘉岁。
&esp;&esp;他总觉得,披洒在岁岁身上的阳光,永远比别处更耀眼,耀眼到能照亮他。
&esp;&esp;众叛亲离
&esp;&esp;诸人皆退到了远处,福顺公公一看顾惜枝几番撑地都站不起来,便指了两名太监把她也架远了。
&esp;&esp;殿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瑞王爷的声音,福顺公公双手揪在袖子里,眼里难得地闪过忐忑与纠结。
&esp;&esp;可片刻后,他还是召来身旁一个小太监,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esp;&esp;那小太监闻言,点了头快步离去,身形沉稳,毫无二话,可见是福顺公公亲自培养出来的心腹。
&esp;&esp;眼看着小太监的身形消失在宫道尽头,福顺公公轻舒出一口气,目光收回之时,却不期然对上了江浔探究的眼神。
&esp;&esp;福顺猛地一颤,急忙又收拾心绪,冲江浔若无其事地点了头,这才双手拢起,垂首看向脚尖,恭敬地守在了殿外。
&esp;&esp;与此同时,殿内。
&esp;&esp;盛帝居高临下看向赵怀朗,却不曾回答赵怀朗的质问,只是沉声问道:
&esp;&esp;“老二,这些都是你的肺腑之言?”
&esp;&esp;赵怀朗眼见自己那般声嘶力竭的一番话,只得了盛帝如此淡漠又平静的回应,心头聚起的一口气蓦地就散了。
&esp;&esp;他肩膀耸了耸,这一刻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以至于脸上神色扭曲,瞧着哭笑不得。
&esp;&esp;再小的石子投进湖里,都能激起涟漪,可不被在意的人,即便是豁出性命去呐喊,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esp;&esp;累了。
&esp;&esp;真的累了。
&esp;&esp;“父皇,崔家已倒,母妃被禁足,儿臣又忤逆犯上,您可以安心了,儿臣对烨儿再无半分威胁。”
&esp;&esp;“只要父皇能留母妃、留甄氏与穆儿一命,儿臣要贬要关,要杀要剐,悉听父皇处置就是。”
&esp;&esp;赵怀朗说着,深深叩首。
&esp;&esp;哀莫大过于心死,赵怀朗用万分平静的语气,已然诉尽最后的怨气。
&esp;&esp;这一刻,盛帝眉宇间还是难忍触动。
&esp;&esp;可他心里无比清醒,这个儿子已不能留在朝中了。
&esp;&esp;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叫老二知晓,自己绝非他口中那般无情,而造就今日之局面,也因着他实在是个愚蠢的!
&esp;&esp;“崔道元的认罪书你也看了,可瞧出什么来了?”
&esp;&esp;如此突兀的一句话,叫心如死灰的赵怀朗错愕地抬起了头。
&esp;&esp;盛帝对上赵怀朗惊疑的目光,只幽幽补了一句:“朕何时说过,要将储君之位留给烨儿?”
&esp;&esp;赵怀朗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应声:“难道不——”
&esp;&esp;可话到一半,忽然又没了声。
&esp;&esp;因为他心里清楚,父皇从不说无用之语。
&esp;&esp;可除了烨儿,三弟已被终身监禁,难道是他?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