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其中,还有老师昏睡之前,不断念叨着的清平城府尹卫永年,府丞戴为民等人
&esp;&esp;他们确实是老师当年在国子监的学生,且是最出类拔萃的那几个。
&esp;&esp;他们心甘情愿追随老师,甚至连牵扯出这一切的老妪携孙上京喊冤一案,都是卫永年与老师几番商议后,一同定下的。
&esp;&esp;老师在血书中亦为他们求了情,方才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仍在喃喃挂念:
&esp;&esp;“修直,一定一定要保住他们啊”
&esp;&esp;他是见过卫永年的。
&esp;&esp;在大理寺门口,卫大人神色冷峻,脚步利落,显然此番进京,明知有来无回。
&esp;&esp;或许,当年他们立志追随老师的时候,便有了此等觉悟。
&esp;&esp;江浔明白,在命运的岔路口,总有一些人会毅然选择最艰难的那一条。
&esp;&esp;他们不爱惜生命,不憧憬将来,不渴望安宁吗?
&esp;&esp;不,他们只是将更多人的生命、将来与安宁,高置于自己的性命之上。
&esp;&esp;这样的人,注定前路崎岖,甚至最终走向悲剧。
&esp;&esp;可也正是这些崎岖与悲剧,使他们与他们的国融为一体,成为了漫长历史上闪耀的民族符号。
&esp;&esp;而他们的满腔热血与一身孤勇,浇灌了国土数百年的龙脉,撑起了朝代的气运与傲骨。
&esp;&esp;若今日之难能过,若他江浔还有命在,不必老师嘱咐,他自当去刑部大牢,将几位师兄恭恭敬敬迎出来。
&esp;&esp;嗒嗒嗒——
&esp;&esp;这时候,诏狱的廊道里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esp;&esp;江浔回过头去,见是张御医终于复返。
&esp;&esp;“江大人,药好了。”
&esp;&esp;江浔急忙起身接过,走近了才发现,张御医额上汗水涔涔,面色煞白。
&esp;&esp;他眉头一拧,沉声问道:“张御医,怎么了?”
&esp;&esp;张御医抬头来看江浔,心有余悸地说道:“江大人,方才下官赶去抓药时,听说御书房传出旨意,召朝中重臣尽皆入宫觐见呢。”
&esp;&esp;“下官心中惶惶,便多打听了一嘴。”
&esp;&esp;说到此处,张御医急忙靠近了江浔,以极低的声音哑声道:
&esp;&esp;“听说,圣上因大怒导致气血逆乱,肝风内动,风痰瘀血阻滞经络、蒙蔽清窍,使得身体失用、言语不利,唯眼珠尚且灵动,这这分明是中风闭症之象啊!”
&esp;&esp;江浔闻言双眸微微睁大,下一刻在张御医面前面露惊惶:“张御医,你你此话当真?”
&esp;&esp;张御医急得直舔嘴皮子,疾声道:“下官听御前看疾的同僚说的,岂能有假?”
&esp;&esp;乱了,全乱了!
&esp;&esp;瑞王爷将圣上气成这般,简直成了千古罪人!
&esp;&esp;此事明日定瞒不住的,重臣尽皆被传召,莫非是为了稳住朝堂社稷,这是要立储了?
&esp;&esp;思绪走到此处,张御医忽而一怔。
&esp;&esp;下一刻,他蓦地看向面前的江浔,赶紧将拎着的药盒抬高了些,腰背又往下压低了些。
&esp;&esp;眼下能接储君之位的,只有皇孙殿下了。
&esp;&esp;而眼前这位,可是皇孙殿下的老师,是是将来的帝师啊!
&esp;&esp;江浔对张御医的心思只故作不知,赶紧伸手接过药盒,可转过身的瞬间,眉宇间却有锐芒闪过。
&esp;&esp;凭他方才在御书房所见,圣上虽有中风之兆,但往日里到底龙体康健,未有大疾。
&esp;&esp;故而,该不至于到身体失用、言语不利的地步才是。
&esp;&esp;念头转到此处,江浔眼中真真切切流露出了惊叹之色。
&esp;&esp;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岳丈大人、岁岁、太子妃、烨儿果然扭转了乾坤。
&esp;&esp;他的“战友们”,实在是坚韧不拔,又聪慧无双。
&esp;&esp;只是,未到最后,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esp;&esp;江浔复又跪到板榻边,正着手取出药盅,张御医却小心翼翼靠过来,恭声道:
&esp;&esp;“江大人,您不去御书房瞧瞧吗?”
&esp;&esp;若说朝中重臣,就凭圣上对江大人的倚重与宠信,还有皇孙殿下与江大人的亲厚,这御书房中,无论如何都该有江大人一席之地才是。
&esp;&esp;张御医又看了眼榻上面色苍白的蔺老,当即补了句:“帝师这边有下官在,江大人自可安心。”
&esp;&esp;江浔闻言却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不停,口中温声道:“多谢张御医好意,老师身旁,我寸步不离。”
&esp;&esp;也因为,他万万不能出现在御前。
&esp;&esp;命运轮转
&esp;&esp;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