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端午那一日,她收到了周姨娘寄来的信。
&esp;&esp;说是陆云铮带着顾惜枝回了陆府,陪陆夫人用了膳,三人坐在一处,瞧着竟有几分其乐融融。
&esp;&esp;沈嘉岁想象着那个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esp;&esp;至于叛国书信之事,纪宛和沈嘉珩也知晓了,一家人坐在书房里,将整件事捋了又捋。
&esp;&esp;纪宛流了不少眼泪,发狠将沈征胜捶了一顿,最后又红着眼睛问他疼不疼。
&esp;&esp;沈嘉岁看得眼泪都滚下来了,结果瞧见自家爹爹忙不迭求饶的模样,又没忍住破涕为笑。
&esp;&esp;沈嘉珩
&esp;&esp;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依旧嘻嘻哈哈的,但是从国子监回来后,就常往沈征胜的书房钻,也不知和自家爹商量什么。
&esp;&esp;江浔这几个月以来忙得脚不沾地,公事要办,私事也不少。
&esp;&esp;一则婚期将近,二则宅子买下来了,许多地方要修缮翻新。
&esp;&esp;这些事自不必他亲力亲为,但他搁在了心头,便时常要去瞧瞧。
&esp;&esp;沈嘉岁倒清闲多了,最爱去碑林寻蔺老,如今做起拓碑的活,已是驾轻就熟。
&esp;&esp;蔺老一瞧见沈嘉岁,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江浔这个宝贝疙瘩也不香了,整日里岁丫头、岁丫头地喊。
&esp;&esp;诸人各自安逸,却好像又都蓄着一股力。
&esp;&esp;————
&esp;&esp;平静又暗含波澜的日子悄然溜走,日子很快来到了七月初六。
&esp;&esp;这是安阳伯府向沈家下聘的日子。
&esp;&esp;江浔与沈嘉岁仔细商量过了,大婚还是在安阳伯府办,一则父母之恩在,这也是安阳伯的心愿。
&esp;&esp;二则大婚之日热闹非凡,他们的小家也容不下这许多客人。
&esp;&esp;待到婚后,再寻个良辰吉日迁居到新家去,不必如何大操大办,将两方家人与好友请来庆祝一番,就是极好的了。
&esp;&esp;故而今日这聘礼,也是从安阳伯府抬出来的。
&esp;&esp;现下天还未大亮,安阳伯府门前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esp;&esp;朱红的大门敞开着,门两侧的石狮子都绑上了红绸,瞧着喜气洋洋。
&esp;&esp;下聘的队伍早已严阵以待,最显眼的是身着鲜亮红衣的喜倌,手中正举着大大的“囍”字牌匾,就等一声令下。
&esp;&esp;安阳伯几乎一宿没睡,今日也穿了一身红衣,忙得亲自吆喝起来。
&esp;&esp;安阳伯夫人难得的一脸好气色,为了今日的送聘,她早早就请了娘家的婶婶和嫂嫂来,都是全福之人。
&esp;&esp;“婶婶、嫂嫂,一会儿到了沈家,一定替我、替浔儿多说些吉祥话。”
&esp;&esp;安阳伯夫人红着眼眶,一再叮嘱。
&esp;&esp;安阳伯夫人的嫂嫂姓刘,瞧着就是个和气的,急忙来拍安阳伯夫人的手背,温声道:
&esp;&esp;“妹妹安心,大家定帮你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esp;&esp;“来来来!吉时到了,吹起来!热闹起来!出发了!”
&esp;&esp;安阳伯的大嗓门远远传来,惹得厅中女眷都捂嘴偷笑,安阳伯夫人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esp;&esp;越是临近婚期,他们夫妻二人几乎一个好觉都没睡到,夜里两个人相对而坐,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又哭又笑的。
&esp;&esp;噼里啪啦——
&esp;&esp;前头传来了阵阵爆竹声。
&esp;&esp;托盘、抬盒、箱子皆用红绸系着,被一一抬出了安阳伯府。
&esp;&esp;安阳伯本就是个不着调的性子,这会儿仪态也全然不顾了,扯开嗓子喊:
&esp;&esp;“慢些,慢些,别磕着了。”
&esp;&esp;“快些,快些,这边快跟上。”
&esp;&esp;“诶诶诶——”
&esp;&esp;“爹,先歇一歇吧。”
&esp;&esp;一只手从身后轻扶安阳伯的胳膊。
&esp;&esp;安阳伯哪里有空,连连摆手,忽而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江浔一身红衣,眉宇间已润满笑意。
&esp;&esp;“你去坐着,这边爹要亲自盯着。”
&esp;&esp;安阳伯轻拍了拍江浔的肩膀,转过身去的时候,眼眶就没忍住红了,赶紧捏起袖子偷偷擦了擦眼角。
&esp;&esp;他高兴,他是高兴得流泪呢。
&esp;&esp;江浔哪里会没注意到安阳伯的小动作,见状鼻子微酸,又亦步亦趋跟在了后头。
&esp;&esp;其实他也坐不住,胸口像揣了只兔子似的。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