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这不是平日里祁渊看沈珈芙的眼神。
沈珈芙一下子惊醒了,从榻上坐起身,裹着锦被往后退了几步,缩在角落,如临大敌一般看着来人——这绝对不是祁渊。
祁渊微微挑眉,轻道一声:“你倒不笨。”
他的态度过分轻慢,沈珈芙看着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语,心里一阵不舒服,还是说出了口:“假冒圣上,是诛九族的大罪。”
祁渊收回刚刚说她不笨的那句话,自顾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清冷的月光自窗中穿过,照在祁渊身上,却是背着光,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
“陛下他…他在何处?”沈珈芙从他的动作和神态中看出一点熟悉,她睁大了眼,说话的声音有些抖。
祁渊悠悠道:“朕不知。”
听到他的话,沈珈芙再度闭上眼,手脚不自觉发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眸中已经淌出了眼泪。
借着月光,祁渊看见了她在流泪,明明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他竟觉得心中难受得很,像是被利刃绞着,生疼。
他伸出了手,隔着几步的距离似乎在触碰沈珈芙的脸。
沈珈芙看见了他的动作,眼中含泪却又闪过欣喜,霎时间便下了榻,一股脑投向他怀中,不断唤着他的名字。
祁渊只觉得怀中一软,女子温软的身躯和一声声似是失而复得的呼唤让他的脑中晕眩。
身体好像不是他所掌控,失去意识间,他看见沈珈芙从怀中抬起脸,蹙着眉头一脸难过,一只手捧起她的脸,随后温柔地吻去她的泪。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自己’在对沈珈芙说:“朕的珈芙,怎么哭得这么凶。”
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模糊,意识彻底沉下去。
再次睁眼,熟悉的龙涎香让他微微垂眸,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熏炉,神情漠然。
没一会儿,他唤了人进殿。
如今是元熙五年,所谓的贵妃并未入宫,他的后宫也正热闹,新宠兰婕妤刚查出了有身孕。
刘秉和入殿站了有一会儿了,帝王却一直在沉思,随后便让他又退了出去。
之后三日,日日如此,他压根摸不准帝王的意思。
直到第四日,他终于听见帝王下了令,却是让他去查一女子。
刘秉和摸着手中的卷宗,心道,这位沈姑娘究竟有何稀奇的?陛下怎么忽然要查起她?
恭恭敬敬地将查到的卷宗递至帝王手中。
沈珈芙,本该是年后依照太后旨意入宫,偏不巧的是面上生了疹子,难以面圣,太后那边虽不满,却见她转头诚心去曲州的小佛寺为太后祈福,且一祈就是大半年,如今也仍在佛堂清修。
想到元熙十年,所谓贵妃与帝王你侬我侬的模样,祁渊轻嗤一声,一个小姑娘罢了,连入宫的胆子都没有,真不知道究竟是有何处惹人在意。
“拿下去。”
刘秉和看着那卷宗,接了过去。
五月,天正要热起来,宫妃们日日翘首以盼,希望帝王能得临幸,帝王却在此时下了一道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