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名客栈一直在赔钱,但容朝对此地的感情很深,上辈子他在大陆上游荡的时候,也总该有个归途,这客栈便被他当成了家,每年都会带她过来住段时间。
薛遥知好奇的问:“你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你做出来的傀儡还会做饭,做得虽说味道不算好,但也不差。”
“自然是直接将菜谱写进他们脑子里。”容朝捧着碗,不忘夸她一句:“他们的手艺自然没有你的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厨艺也大有长进。”
薛遥知:“以前很难入口吗。”
“味道不算好。”容朝委婉了半句:“但也挺差。”
薛遥知忍了一下,露出温和的笑容:“燕别序知道你这么喜欢他的厨艺,一定会很开心的。”
容朝:“……”
他把碗一扔,很有骨气的拒绝进食。
薛遥知懒得理他,和他说起了正事:“你这伤再有小半个月也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去逢魔谷。你有去过羌灵州吗?我们这次需要经过羌灵州。”
“绕路吧。”容朝言简意赅:“按照时间线,我记得那地方现在对人族不太友好,那里本来也是妖族的大本营。”
“怎么不友好啦?”
“还能怎么不友好,数千年前人奴役妖,数千年后妖奴役人,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容朝端起碗继续吃,咽下去嘴里的面后才接着说道:“我记得羌灵州有个老妖怪,本事不小,魔族消失后,人族式微,妖族独大,好在最后被天道制裁。”
如此听来,羌灵州的确不可走,他们也没有必要想不开去迎难而上,薛遥知一口同意:“那我们就绕路!”
容朝说了声“好”。
虽说薛遥知白日里已经睡了一觉,但晚上吃太饱自然也会犯困,她去睡觉,容朝就跑到后院去雕傀儡。
一夜很快过去。
薛遥知刚醒便听见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容朝,踩着鞋睡眼朦胧的就去开门:“别敲了,装得还挺有礼貌,想进就进,我又不会骂你……”
才怪。
她停下话茬:“怎么是你。”
燕别序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温和开口:“给你准备了早膳。”
薛遥知“哦”了声,故意说:“是双份吗?”
“是呢。”他的语气毫无波动,昨晚还会说顺便,今早已经完全接纳了,甚至还问她:“你的口味我都清楚,但容朝的口味我不知道,要不你和我说一说?”
薛遥知真没那么厚脸皮与大心脏,她想直接把门合拢,但燕别序的反应比她快,手撑在门上,不让她关门。
他燕别序将食盒强行放在薛遥知的手中,温和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强势:“一会儿容朝应当会来找你告状,说我把他做的厨子傀儡都毁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以后他做一个我毁一个,我会给你准备三餐,知了你也不会与自己过不去的,对吗?”
薛遥知沉着脸把门重重合拢。
燕别序转身离开。
还未走传送阵下楼,容朝的身影就出现了,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冰冷的红眸落在燕别序的身上,像在看一件死物。
燕别序没理他,要离开。横出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丝阴寒笼罩着燕别序,让燕别序抬眸看了眼容朝。
容朝冷冷开口:“你还要纠缠薛遥知到什么时候?”
他回:“到我死为止。”
“你想求死?”容朝反问他。
燕别序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容朝,凭你还不够格,本君杀了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若非因为知了,你觉得你还能在此处放肆?”
“哦。”容朝漠然的应了一声,忽然问他:“那你要试试么?”
他眸子里泛起一丝鲜红的兴奋:“试试看,是你杀了我,还是本座……杀了你!”
话音未落,眼前场景陡然变换,转瞬之间他们就已身在轮回谷中。
容朝指尖细密的傀儡丝线缠上燕别序的四肢,随之弥漫而出的阴冷鬼气,带着极致死亡的威压。
他活了两辈子,没道理还杀不了一个燕别序,便是杀不了,他也要将燕别序封印在这里。
他与薛遥知,容不得第三人存在。
燕别序正要震开束缚着他手脚的傀儡丝线,四肢处却仿佛被冻结了一样,使不出丝毫的力气。
他微微皱眉,抬手时,诛雪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然后,挥砍向那傀儡丝线。
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不绝如缕,第一根傀儡丝线被斩断时,容朝别在腰间的折扇就已脱手,朝着燕别序的脖颈飞去,扇尾镶嵌的刀片泛着凌厉的银光。
燕别序避开,那刀片便划破了他的面颊,回旋一圈后回到容朝手中。
他此时也震开了另外三根傀儡丝线,抬手摸了一下面颊上的伤口,眼中浮现了一丝兴味,他甚至还夸赞了一句:“的确大有长进。”
容朝受到反噬,脸色难看了些许,他未曾停手,再度祭出银色的丝线,这一次带着浓重得极为不正常的鬼气,燕别序持剑迎上,两股力量碰撞之时,身后的山石骤然破裂,碎石飞溅。
厚重的阴霾聚集在他们的头顶,明媚的阳光也不能穿透分毫,来自鬼界的阴冷在燕别序脚下弥漫,几乎要将他拖入无边地狱,他对上容朝鲜红的眸子,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奇怪,太奇怪了。
容朝便是当鬼,也不过短短百年,如何会有如此浓重的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