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半个月,荆州的地龙翻身和紧随其后的雪灾就要来了。
可她现在被迫留在这,根本没有机会出去联系元绿,更别说吩咐对方采买粮食。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谢珩。
他一身月白长衫,气质冷淡矜贵,仿佛那天晚上野兽般侵略的气息和目光,是她的错觉。
他又恢复了那个不喜形于色,宛若山巅之雪的谢大人。
此刻他正端坐在案前,神态认真又漠然,提笔批阅着文书卷宗。
自从那天以后,谢珩就一步都没踏出过院子,也不允许她跟素娘出去。
甚至连朝都不上,卷宗什么的,全部都由暗卫送来了这里,堆了满满一书案。
她隐隐有种感觉,等她出去的那天,就是林太师倒台的日子。
正出神,她就听到外头传来雪柳的声音。
她心里一松,搁下茶杯后朝外走去。
为了让雪柳过来,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说动谢珩。
好在现在雪柳来了,可以把外面的信息,以及元绿那边的情况告诉她。
只可惜雪柳来了就再不能出去,采买粮食的事,她还是得另找机会出去一趟才行。
檀深雪散探梅晚南枝可折莫待残
屋檐覆雪,冷风横扫,院中的枯树簌簌落雪,发出轻微的脆响。
谢苓一直找不到和雪柳说悄悄话的机会,怕突然离开这间屋子,会让谢珩起了疑心。
无他,谁叫这院子太小,只有三间房,这几日夜里她都跟素娘挤在一张床上,白日里就在书房里待着。
她现在才知道跟谢珩共处一室是件多么难熬的事——就像现在,他看似全神贯注在看卷宗,实际上只要她起身,或者试图穿上披风,对方那淡漠却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就会落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自从那天晚上帮谢珩包扎完伤口,她就觉得对方变得有些怪异,偶尔会用一种奇怪又冰冷的目光审视自己。
谢苓思考着原因,在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得谢珩不快,还是说她的哪个计划暴露了。
正出神,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她朝外看去,就见穿着厚棉袄,裹得圆咕隆咚的远福踩着厚厚的积雪跑来。
推门进
来后,远福朝她问了安,连落满了雪的蓝色毡帽都没摘,就走到谢珩跟前,俯身耳语了几句。
谢珩嗯了一声,将狼毫笔搁在玉质笔架上,起身由远福伺候着穿上白狐毛氅衣。
谢苓心说打瞌睡就送枕头,运气也真是够好的。
她装作毫不关心的模样,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浅啜了一口,余光扫着谢珩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