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在最后的兵士队长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他正要回头望去,忽然一只鲜血淋漓却无比有力的手臂捂住了他的嘴巴,还不等开始挣扎,一抹银光划过,一个生命永远地消逝了。
前方的兵士们毫无察觉,他们远远看见了遗骨的尸体,只觉死相凄惨,胃里也因此一阵翻江倒海——其中也有遗骨本身长相就很抽象的助攻。
“死得好惨……”
“动手的人不会有什么疯子吧?”
“等等……”一个兵士微微皱起眉头,在他的角度看,遗骨的尸体上还散发着阵阵热气,“看起来死了还没多久,动手的人只怕还在一旁,队长,要不要申请支——”
这兵士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猛地向后望去,不知何时,他身后的三个队友都倒下了,一个头颅被人开了大洞,满脸鲜血的青年正握着匕首向他靠近!
“!”
兵士惊骇至极,但毕竟是师家培养出的精兵,下意识高喊一声,前方的三个兵士也反应过来,四人迅速摆好架势向薄歌云攻了过来。
……他们的下场显而易见。
薄歌云作为天下有数的宗师,其实力放眼整个神州都是保七争五,纵使被遗骨重伤,又怎么是几个小兵能够对付的,他面无表情,下手狠厉,以伤换伤,仅那么三息的功夫,这四人便步了那三人的后尘,全都丢了性命。
“呜哇!”
这次动手进一步加重了薄歌云的伤势,他张嘴吐出一大口黑血,愈发感觉意识模糊不清。
【现在还不行……】
薄歌云强提内息,来到了遗骨的尸体边,他连拳带掌,接连几十招下去,遗骨成了一滩肉泥,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认出遗骨。
其后,薄歌云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残躯,想要回到屈沉旁边,他每走一步都是如此吃力,眼前的世界黑红一片,耳朵里响起剧烈的嗡鸣之声,内脏炽热到像是被人架在火架子上烤,身体却仿佛置身于九幽深渊中,寒冷到几乎失去知觉。
按照薄歌云原先的计划,是要将屈沉的活体带回皇宫的,但如今他的状态实在太过糟糕,只能杀掉屈沉取出千世红尘蛊,然后摧毁尸体。
啪嗒……啪嗒。
一步一步,薄歌云回到了小巷,屈沉依然躺在那里,他伸出猩红的手指,直奔屈沉的脑袋而去。
唰!
忽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几块碎石子飞来,打在了薄歌云的胸口上,如若是在平时,这攻击他要么躲开,要么无视,可如今他的状态实在太过糟糕,竟被这种招式打得往后退了一步。
“谁……”
薄歌云沉闷的,数不清蕴含着多少怒火的声音响起,他缓缓抬头望去,小巷的尽头处正站着一个黑袍青年,他看起来同样十分虚弱,正弯着腰剧烈地喘息,一只手扶着旁边的墙壁,看起来连站直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此人有些眼熟,薄歌云曾见过他的画像,如若是平时见到,他未必能一瞬间就想起来,但或许是因为此时已经到事关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步,薄歌云的潜力被无限激发,居然仅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人的来历。
“是你,罗宴……”
陇州巨匪之子,内寰宇真经的修行者,屈沉是他的杀父仇人,因此,薄歌云曾吩咐手下花了一点力气调查他,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知为何,他竟然出现在了摇光城的西北城区。
罗宴没有应答,他站在背光处,脸上的神色被一团阴影笼罩,薄歌云什么也看不清。
薄歌云面无表情,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刻,总是会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出来阻挠自己,但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必须,也只能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也不对这个感兴趣,但,你为什么要拦着我,罗宴,他是你的杀父仇人,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罗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薄歌云,他直起腰来,从怀中取出一副指虎,戴了上去,同时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实话,我自己也说不太清,不过有一件事我是能确定的,我的确是为了报某样东西而站在这里的……”
他缓缓摆出架势,指虎上月光流转,倒映着那双平静的瞳孔。
“但,不是仇。”
第33章至阴至阳
“……”
薄歌云缓缓闭上眼睛,罗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他缓缓直起身子,一身接近干涸的神威内息再次涌动,他如今的状态已经极为糟糕,再动手会有性命之忧,但当命运发起挑战时,被挑战者别无选择,许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昧的逃避,于是只能在最后时刻吞下属于他们的苦果。
不过,薄歌云这边是放弃说服罗宴了,罗宴可还没放弃。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罗宴举着指虎,低声道,“他不是个会轻易和别人结下死仇的人,停手吧,或许你认为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但实际上你还有路可走。”
就像我一样……最后这句话,罗宴没有出口。
“其他的路吗。”
薄歌云呢喃一句,沉默许久,最终只轻叹一声。
“我早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罗宴虽不明白薄歌云的具体情况,但听到薄歌云这句话,他心中也清楚二人是没什么可谈的了,当下不再言语。
二人各自摆好架势,但谁都没有率先动弹,小巷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若真要说有什么动静,大概是罗宴周身波动开来的灼热内息。
望着罗宴周身荡漾而开的至阳内息,薄歌云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这天下有成千上万门功法,可罗宴用的偏偏是至阳神功。
偏偏是这门被红尘郎创造出来,遗骨也会却没用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