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黛径直朝着六楼而去,她的脚步很快,披风跟着荡,勾勒出一圈圈明晰的波纹。她一路扣在手心的一只木盒时不时暴露在灼灼冷意中,那里面装的是那张从未显世的藏宝图。
她自岭东来,舟车劳顿也不曾管顾,心中诸多惦念全都和季与京有关。也曾想过此事可能有诈,却没想过会如此荒唐。
当她站在那间名唤嘉水的房间外,听到宁洛吉和季与京说话。
他说季与京伤重时让他派人传平安信回岭东,他没有。
他更是连同张祺远做了场戏,引林二姑娘出岭东,她手中可能有那张百年来从未现世的藏宝图。
荒唐感消失了,愤与恨将她控住。
“何叔,破门。”
林青黛自虐似的听完了所有,其间冷寂,宛若一樽冰雕。
何珂照做。
因心里生出了怒,他这一脚颇用了几分力。
一扇门,顿时四分五裂。
林青黛慢步走了进去,季与京侧眸看了过去。
“黛黛?”
他不
由心慌,即便这一切真的和他没关系。他下意识地想站起迎她,可身体里的毒素至今没能全然散去,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他朝前栽去。
各方皆动,护着他的人一如既往的多。
可从前他装疼都会急忙过来探察的姑娘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也没再继续走近他。
季与京被恐惧控住,他知道若是这次没处理好,他可能会失去黛黛。
“黛黛,你听我说……”
“夫人,不关将军的事儿,是我是我。”
宁洛吉跪着挪了个方向,面向林青黛,额头磕地,一下又一下。他这才意识到,张祺远可能是冲着破坏将军和夫人的感情去的。
最后一张藏宝图现世,将军集齐了所有,大业将成。
夫人对他的心意,经此一事,结果分明了。
可他忘记了,夫人不是一般女子。
她不会因为夫君是季与京就委屈自己,她会如何,怕是连将军都猜不到。
但眼下,并不是计较张祺远目的的好时候,只希望能解释清楚,弥补些。可是任他如何磕,林青黛都不曾看他一眼。
她眼中只有季与京,但这种“只有”和从前不同了。她高贵而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季将军,这张藏宝图给你。”
“我拿来换和离书可好?”
话落,她将手中的小匣子扔向了他。片刻后坠地,撞出一声尖锐砰响。
匣裂,一幅舆图跌了出来。
然而季与京看都没看它一眼,“我不要,我不要。”
“黛黛。”
“放开。”
他拒绝了从新等人的搀扶,执意走向林青黛,可是哪里来的力气呢。
砰,他重重地跌倒在地。
“将军。”
“将军。”
担忧的喊声四起,可季与京恍若没有听见。
他朝着林青黛的方向爬去,天骄倨傲,被可能失去她的惊惶碾得一点都不剩了。
“黛黛,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骗你,我没有。”
“藏宝图你拿走,我不要。我不同意和离。”
林青黛看着他爬、俊脸苍白,一言不发。
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闹到现在这般他似乎没有任何过错,可是刚过去那些时日,她痛苦得险些死掉。
她总在担心那一截断指是他的。
她担心他在孤云城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光是想象就能将她逼疯。
“季与京,我自嫁到岭东,事事以你为先时时将岭东万民放在心头。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