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清”说:“我已经辟谷了。”
小九尾狐道:“你不是守山人吗?辟什么谷?”
“谢镜清”道:“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小九尾狐把脑袋凑过去,“那你是什么?”
“谢镜清”又不回答了。
小九尾狐“哼”道:“不说就算,我自己吃。”
于是“谢镜清”打坐,它在旁边大快朵颐,吃鱼、喝水、啃果子,吵闹得不行。
“谢镜清”一句异议也没有,它吵任它吵,他自岿然不动。
谢镜清在祁方隅的身体里,看着“自己”漠然的模样,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
他是需要吃饭的,可是幻境里的“他”——也就是祁方隅心里的他——比真正的他还要无欲无求,甚至连这一点点欲望都被舍去了。
为什么?
谢镜清不明白,但他能够感受到,祁方隅对此也不甚在意。
即使“谢镜清”不吃,也不影响小九尾狐每天从山脚下捞鱼、打水、摘果子,然后不辞辛苦地跑上山顶,就为了坐在“谢镜清”的身旁享用美食。
等到它吃得爪子都脏了,水也喝光了,懒得下山去清洗的时候,就会随便舔一舔,然后悄悄地把沾满血渍和果汁的爪子往“谢镜清”的衣摆上蹭,又很快地缩回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舔舐,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谢镜清”的身上都会浮出两个光点,一个落在衣摆,清洗干净上面的爪印,一个落在小九尾狐眉间,清洗干净它身上的污渍。
后来,小九尾狐也不捉弄“谢镜清”了,爪子脏了甚至都懒得舔舐,直接用尾巴拍拍“谢镜清”的衣摆,“谢镜清”就会用光点帮它进行清洁。
他们一人一狐,就这么在山顶上,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夏日接春日,秋日接夏日,最后冬日来临,银装素裹。
“谢镜清”还是那身不变的长袍,脸上也不见半点遭受寒风摧残的冻疮,这万物变化,在他的眼中,似乎什么影响都不会产生。
反倒是小九尾狐窝在他身旁,在纷飞的雪花中蜷缩成一团,冷得牙齿直打颤。
“谢镜清”道:“高处不胜寒,狐狸应该住在树洞或者土穴中,否则撑不过这个冬天。”
小九尾狐用毛茸茸的尾巴覆盖在身上,“我就要在这待着,又不是你家,管得真宽。”
“谢镜清”不再多说。
没多久,小九尾狐就冷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开始凝固,又不想离开“谢镜清”去树洞或者土穴里,就用尾巴拍了拍“谢镜清”,说话都是僵硬的,“你……你不冷吗?”
恰逢寒风吹过,“谢镜清”的衣袂飘飘,面色如常道:“不冷。”
小九尾狐却打了个喷嚏,“你能让我也不冷吗?”
“谢镜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祁方隅的厚脸皮以及倔强,这么久以来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止了话头,又一个光点从他的身上分离,落在了祁方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