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清感受到他的情绪缓和,道:“没关系。”
方隅看着那只飞鸟,沉了脸色,“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cifer有心送来这份大礼,帮助我们巩固感情,我也应该回他一份大礼,才算是不丢咱们礼仪之邦的脸面。”
镜清道:“好。”
于是方隅毫不犹豫地将昨夜镜清在床上对自己告白的画面进行了打码处理,打包发给了远在西方的cifer,成功地把cifer气得差点当场自闭,疯狂来信质问他凭什么?怎么做到的?是不是给镜清下了蛊?
方隅直接将信件焚烧干净,一个字也不再回复,让cifer好奇得抓心挠肝,又拿他没有办法,狠狠地爽了一把,报复成功。
他们在风神殿的长廊里相拥,透过云层,惬意地看着风神山的方向。
方隅忽然想起什么,道:“哥哥,被天道拉入关卡的玩家,是不是都来自于现实世界?”
他记得他曾在人世间遇见过许嘉云、温婉还有林晓语的前不知道多少世,那个时候,距离天道发现他还有很长时间。
镜清道:“是。”
为了能够让方隅的考验更加真实,所有的玩家,全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意识,然后被天道顺势拉入关卡的人类。
方隅道:“我的考验牵扯了人类,那么对于人类而言,死亡又代表着什么?”
“是神明的玩笑,也是另类的梦境。”镜清说着,抬手一挥,人世间的画面凭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醒来一场空,他们并不会记得关卡里发生过的一切。”
画面里,第一道关卡里的补考男女是小偷,在被警察追捕时摔倒昏迷,随后进入关卡,约莫五分钟后清醒,警察刚好赶来,将他们摁下。
第二道关卡里的层次感男人柳元趋是资源侠,在网上四处贩卖违法资源,由于精力旺盛但营养跟不上,在自我解决的途中晕过去了,随后进入关卡,约莫六分钟后清醒,被前来□□的警察逮捕了。
第三道关卡里的刘哥是□□犯,在猥亵幼女时摔了一跤,随后进入关卡,约莫半个小时后清醒,迎接他的是警察带来的银手铐与监狱生活。
第六道关卡里的陈燕武是在逃杀人犯之一,与他的团伙在作案后开车逃到小村庄里,因为相貌被公示了,担心有人认出,不敢打开车窗,结果集体中暑休克,随后进入关卡,约莫十分钟后,被当地村民发现,报了警,送往医院,半天后清醒,因其作案手法残忍且影响重大,全部被判处死刑。
种种画面,不一而论。
“恶人得报,善人得益。”镜清道,“天道不会无故将人类牵扯其中。”
方隅奇了,“还有善人呢?”
镜清挥手,半空中的画面一转,赤小豆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265
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
房间内贫穷得只剩下一些破烂的家具,污黑的墙体下,水光油亮的蟑螂爬来爬去。
赤小豆——真名齐招娣——满身受到虐待的痕迹,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具瘦弱矮小的身躯,无论怎么看,都无法将她与十九岁的年龄联合在一起。
她恍惚了许久,垂眸看向散落在床单上的安眠药,苦笑出声,“说好的吃一整瓶就会死的,是连阎王爷爷都嫌我碍眼,不愿意带我走吗?”
安眠药的空瓶自然不会给她回答。
能够给她回答的,只有待会儿家人们回来时,父亲暴躁的拳头、母亲嫌恶的巴掌,以及弟弟嘲讽的笑容。
就因为她是个女孩,不是儿子。
可她已经在这样无限循环的痛苦里隐忍了十多个年岁,她真的承受不了了,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总有一次会成功的。
她站起身,走向破碎的窗户,往下看。
六层的老式居民楼,没有什么遮拦物,如果头着地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齐招娣抬脚,缓缓踩上缺了个角的木凳。
“宝宝你在干嘛呢?”一名短发女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她没有穿鞋,连忙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医生说了,你的伤要静养才行,不能乱动。”
齐招娣愣愣地看着短发女人,想问她是谁,但这样的想法,仅仅在脑海里存在了一瞬间,就被抹掉了,她很快知道了短发女人的对应身份,“妈妈,你不是出去上班了吗?”
短发女人将她摁回床上,“你都受伤了,妈妈哪儿还有心思去上什么班啊?”
她伸手打开白炽灯,“呲呲”响了一会儿,明明灭灭,最后还是熄灭了。
“这破灯,就没一天好的。”短发女人骂了一声,摩挲着用手电筒照亮,拿出药膏,一点一点地帮齐招娣上药,“说了多少遍让你不要在楼梯间乱跳,你偏不听,这下可好,摔成什么样了都。”
在齐招娣的眼睛里,随着短发女人的动作,安眠药盒子变成了手电筒,身上的虐待伤也变成了摔伤,可她半点也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劲,“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妈妈你别生气了。”
短发女人叹了口气,给她的膝盖上完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受伤的,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调皮了,知道了吗?”
齐招娣点点头,“我知道啦。”
“对了。”短发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食物,“瞧瞧这是什么?我们宝宝最——喜欢的夹心面包!”
齐招娣乐得连忙拿过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唔……真好吃!”
短发女人笑道:“慢点儿。”
她又给齐招娣开了一盒牛奶,放在旁边,才走上前,推开窗户,破碎的玻璃在刹那间修复,阴暗的房间里透进光芒,漆黑的墙壁被粉刷为粉白色,爬动的蟑螂变成了散落在地的小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