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八尺魁梧的将军应当就是北域总兵雷武德了。此人果真如传闻那样,臂如粗木,力大无穷。
他怒目环顾四周,气场不凡,最终目光落在这少年的身上:“就是你小子要来找我?”顾长柏眼下狐假虎威,得意地一笑。
谢展起身,拱手揖如弓:“下官是刑部郎中谢展。”
“我管你是谁!方才那事,你可有和别人说起?”他眼似狼凶狠,声音却不是警告,更像是在威胁。
顾长柏躲在一旁看戏,得罪了雷大将军,即便是谢家人也没好果子吃。
还未等少年开口,身后笑声朗然,气氛骤然一变。众人回过头,瞧见一身着紫衣系红革带的中年男子风尘仆仆而来。
射北望眉头一皱,这不是……
“快让我好好瞧瞧,这是谁回来了?”男子腰杆笔直,威仪不失温煦。虽他早已不是少年郎,眸光却如砚中一汪清水,淡然亲和。
雷武德见状忙躬身行礼:“褚大人。”
“罢了罢了。”褚明冲摆摆手,他与雷武德完全是两个性子,眼角布满笑纹,眉目和善亲厚,语气也轻快。
他穿过众人走到谢展跟前,上下打量一瞧:“好小子,长这么高了,可还记得我是谁?”
谢展脸上绽放一抹温和的笑意,深揖道:“姑父。”
“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褚明冲全然没有总督的样子,眼下只是一个笑容可掬的长辈。
姑父与那不苟言笑的谢家不同,印象中的姑父总是谈吐风趣,令人如坐春风。
那时的姑父尚未入朝为官,因褚谢俩家交好,年年都随他的祖父来谢府小住。见小谢展读书烦闷,常给他买些糖糕来,逗他开心。
后来,得知姑父与大姑成婚,本以为他会时常出入谢府,可听祖父提起,他们举家都迁往北域了。
再后来,就只是偶然会听到他们的消息。
雷武德眼眸一沉,一旁提醒道:“褚大人,此人知晓疫病一事,怕是……”
“怕什么?”褚明冲的脸色并没改变,反倒是无所谓玩笑道,“这可是我亲侄子,难不成你还想杀他灭口?”
“不敢不敢。”雷武德退到一旁。
至于顾长柏心中怨恨更甚,谢展不过是出身好,往日有那谢氏撑腰,官途畅通;如今又有个北域总督的姑父,当真是落地一声响,铜锣跟着响。
按理说雷武德也算是北域总兵,在北域也有只手遮天的能力,可对这褚明冲倒是恭敬谦卑。
褚明冲拉着他的手说道:“言明啊,算起来,姑父也有十多年没见过你了。不过,我在北域可听说你屡破奇案。就连王上都夸赞你是这南靖第一奇才,你姑姑若知道,定是会开心。”
“姑父谬赞,大姑近日身子如何?”谢展道。
他的大姑本就是深闺女子,在谢府时足不出户,与姑父也算是一见倾心。虽祖父不看好褚明冲,觉得他今后定会位列权臣之位,因而不敢将女儿相许。
也有人戏称,说这褚明冲不愿入朝为官,就是为了得到谢家家主认可。自然,这也是无稽之谈。
褚明冲的笑意暗淡,但还是微微点头道:“你大姑还是老样子,只是北域这地方实在不适合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