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吉祥布庄的伙计要去府城拿货,她们一行加雇的镖师六人,另有一对年老的妻妻,要去府城看望女儿,凑够了十人。
两个车夫,一车坐五人,驴车“嘚嘚嘚”的出发。
驴车上扑了厚厚的秸秆席,林染坐了一个时辰就觉得屁股都要颠烂了。
谢韵仪白着脸,她都要庆幸自己病得糊里糊涂,一路被拉到县城都没颠簸死。
那对年老的妻妻显然不是第一次做驴车,她们带了更厚的垫子,垂着腿坐在车边,看起来反而没事人一样。
同车的布庄伙计笑着指点:“你们别僵着,放轻松,明日习惯了就好了。”
中午驴子休息,车上的人喝水吃干粮。
林染问伙计:“住宿和定明日的干粮,能不能带上我俩?”
“能啊。”伙计先自我介绍,再一五一十跟她们说清楚:“我姓杨,叫杨夏。今晚歇在村里,村长家四间房,我们几个住两间。叫她家再给你们腾一间房就是,一晚二十文。她家豆麦饼八文一个,纯麦饼十二文,吃两个能饱。”
一旁听着的老妻妻合计一番,连忙道:“也带上我们。”
杨夏爽朗的笑:“今晚非得叫村长谢我不可。”
村里也有便宜的房子,一晚十文,干粮六文和十文。但她们吉祥布庄的人去府城,从来都不会在吃住上减省。
不吃好睡好,路上连接四天,给自己折腾病了,花更多的钱,还耽误事。
“明天晚上会拐到吉安县,可去客栈投宿,也能去民房住一晚。我们布庄是住客栈,四十文一间中房,有热水。吃食客栈有,也可去食铺买。”
这些话,杨夏显然和同行的说过很多次,“客栈边上有家卖热汤饼的,清汤十二文一碗,肉汤一碗二十五文,她家的汤饼味儿好,给的量足。”
“第三天晚上还是住村里,跟今晚的情况大差不差,后天傍晚就能进府城了。”
林染:“这一路都安生么?我姑姑家的母驴前年下了崽,今年长大能干活了。托人传话,让我们妻妻去赶回来种地。我寻思,一路自己赶回来试试。”
杨夏想了想,没给准话:“我们布庄常来常往的,倒是次次都很顺利。不过,今年云州府大旱,乡下人家和县里的贫户日子不好过。说不定就有心思歪了的,见你们人少还有驴,铤而走险。”
“林妹妹,县城到府城四天的路,要过不少岔路,你们这才走一趟……”
杨夏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跟着来去都是第六回了,若是叫我自己认路,我也是没把握的。”
村里人都管她叫阿染,乍然听到一声“林妹妹”,林染被雷得外焦里嫩,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古代行路难,不光是吃的喝的要自己带;夜里没遇到村子要露宿野外;下雨没处躲,淋雨生了病,死路上都没人知道;高高低低的林子野蛮生长,遇到野兽和被打劫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一个原因,迷路!
平民百姓哪里见过舆图,去自己县城的路,好歹有村里人带着走几次。其它县城和府城,知道在哪个方向就不错了。
谢韵仪一派天真的瞪大眼,轻言轻语问:“不是有官道?我听说官道就是连着县城和府城的。”
杨夏:“话是这么说,可有的路口,官道和岔路一样宽,分不清啊。”
谢韵仪“哦”了声,一副学到了的样子,腼腆的笑:“阿夏姐姐懂得真多。”
她挠了挠林染的手心,抿嘴轻笑,看起来乖巧温顺,只林染看到了她眸中的狡黠。
果然,夜里住下,谢韵仪凑近林染耳边轻语:“国君的使者来往于各处官道,她们会暗暗检查。官道地基要求填石子,寻常岔路多半不会如此繁琐。”
林染懂了,这就是不清楚走哪条,就地挖一挖?
不过,认路的事她不担心,经过一番讲道理,系统实时导航的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云州府。
毕竟,想要脱贫致富,辛勤所得的收获,得要有销路呀!
谢韵仪眨眨眼:“挖官道触犯律法第二十五条,故意损坏朝廷公物之第三十条官道篇之第五条。”
林染:“律法管得挺细。”
谢韵仪:……
不是该夸我懂得多吗?
第四天傍晚,看见府城外散居的房屋,整车人都兴奋了。
日日顶着大太阳,驴歇人才歇,几天颠过来,脑子都混沌得云里雾里。
梁国非边境的城池,都不建城墙。
杨夏介绍:“府城呈井字状分布,四条大道,衙门,富户和各类集市都在中间。你们第一次来,可要多逛几天,可热闹了。”
一车人在车行分道扬镳,各自带着路引离去。
没有城门自然没有进城检查,路引是万一被查,证明自己离开原籍是有缘由,不是逃犯的凭证。
林染和谢韵仪手里的路引,缘由处写着:贸。
买卖皆可。
这趟来府城,林染跟阿娘阿妈说,灵芝价贵,要比对多家医馆才会卖出,至少要在府城呆两天,来回至少十天。
“若是晚个四五天也是寻常。”谢韵仪告诉阿娘阿妈,“若是下雨,人和驴都要躲雨,不便赶路。”
“老天下雨挑地方,有可能村里下,府城不下,也可能路上下,村里不下。”
林春兰和林秀菊没什么好担心的,俩孩子去山里都没事,和县里人一起去府城更不会有事。
“成,你们半个月不回来,阿娘阿妈都不急。”林春兰憧憬一番,“难得去府城,你们多住两天也行,见了世面,回来说给阿娘听。”
所以,林染和谢韵仪进城后一点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