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飞凝再看向棠惊雨时,她已经换上一副充满期待的笑脸,说:“那就再来一回吧。”
“蕤蕤。你还真是……”严飞凝忍俊不禁。
陆佑丰一边洗牌,一边摇头道:“哎——风月情郎,焉能救否。”
“就你多话。”谢庭钰捻起木罐里的一块果脯往对面的陆佑丰扔过去。
陆佑丰轻巧躲过。
果脯“咚”的一声落进潭水里,引来游鱼争抢。
严飞凝抬眸,笑看谢庭钰一眼。
又过半月。
严飞凝捧着一只黄漆木箱来谢府寻棠惊雨。
彼时棠惊雨正在一处假山奇石的造景里翻书。
严飞凝走到廊道中,透过掩映的披萝垂蔓,可见高大壮丽的太湖石堆前,摆着一张螺钿花鸟纹紫檀木罗汉床,身穿绿罗裙的婀娜女子姿态随意地靠着凭几,闲适地翻看手里的书。
罗汉床一旁还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黑陶宽口圆肚花瓶,瓶中插着一人高的油绿挺阔的芭蕉叶,兼有几枝细绿的竹枝点缀其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如此巨大的芭蕉叶插瓶造景的。”
棠惊雨抬头,朝来人露出一个微笑,搭在床面上的双脚放到脚凳上坐起来,随手取过榻几上的一片特制的风干叶片,插进未看完的书里做标记。
“飞凝。”她说。
严飞凝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将木箱搁到榻几上打开,说:“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棠惊雨放下书,凑前去看,木箱里约有七八只形态、花纹、材质各有不同的花瓶,且都是巴掌大小,十分别致可爱。
严飞凝一看她那目光莹亮的双眸,就知道她肯定喜欢,语气略微得意地说:“不枉费我一番苦心。蕤蕤喜欢就好。”
自从上回叮嘱过府里的人,这次严飞凝来府里寻棠惊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谢庭钰的耳朵里。
他处理完最后一点事务,赶过去前先叫人取出一坛秋菊酿,回礼给严飞凝尝尝。
走在廊道里,同样透过掩映的披萝垂蔓,一张眉目含笑的脸在看见不远处的画面时,骤然一沉。
【这是在干什么!】
他分明看见严飞凝笑意盈盈地去摸棠惊雨的脸,而棠惊雨并不抗拒她的亲近,任其触碰。
他深呼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一下激荡的情绪。
再一抬眼,棠惊雨抓住严飞凝抚摸自己的脸的手,拉下来,牵着不放。
【这又是在干什么!!】
谢庭钰立刻调整脸上的表情,疾步走过去。
而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李达叫人将木箱收了下去,又派人送上浸了各式瓜果的冰鉴,还有果饮茶酒、咸香糕点、果脯肉干等供她们享用。
严飞凝想跟棠惊雨靠近些说话,便与她坐在罗汉床的同一侧。
闲聊间,她发现棠惊雨的脸上落了一根眼睫毛,忙说:“诶,别动,眼睛下边掉了一根眼睫毛,我给你取下来。”
棠惊雨连忙闭上眼睛,任其动作。
过了一会儿,她问:“好了吗?”
“好了。”见她睁眼,严飞凝笑着,一只手从她的眼尾处滑到她的脸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不过是要给你擦擦汗,你都要躲。如今我这么摸你,你都答应。哎呀,我真是苦尽甘来呀。”
这一番话说得逗趣,棠惊雨心平气和地笑着,将贴在脸上的手抓下来按到膝盖处,一字一字地说:“再摸就生气了。”
严飞凝笑弯了腰。“蕤蕤,你好可爱啊。”
话音刚落,浓阴清凉的地方,又叠加了一道阴影。
严飞凝抬头,带着浅笑的谢庭钰不知何时出现在罗汉床旁边,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严飞凝讶然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习武之人都这般悄无声息吗?”
谢庭钰并不做答,只将手中的酒坛子打开,倒入青瓷酒壶里,边说:“飞凝可喝过山燕亲手酿制的秋菊酿?”
“是刑部柳侍郎夫人酿的秋菊酿?”严飞凝眼前一亮。
“正是。”谢庭钰将一只空酒盏放到她面前的榻几上,随后往里斟酒。
“听闻柳夫人的秋菊酿,胜过玉京各个酒馆?”
“所言非虚。快尝尝。”
严飞凝松开棠惊雨的手,捧起从掀开酒盖起就芬香扑鼻的秋菊酿,轻呷一口,果真清香醇厚,甘甜馥郁。
“好酒。不亏是——”严飞凝惊愕地看着谢庭钰将棠惊雨抱走,“你……”
谢庭钰抱起棠惊雨走到榻几的另一边,还特地将她放到里侧,自己则挨着她坐在外侧,带着点胜利意味地跟对面的严飞凝说:“她要跟我坐在一起。”
【休想鸠占鹊巢。】
他转头看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棠惊雨,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脸,说:“你啊……”
正在这时,陆佑丰端着玩六博用的木匣子,兴致昂扬地从廊道里走过来:“赶巧都在呢。一起玩六博,近来可时兴了,就我手上的这副还是从表弟屋里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