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说起这个名字我就想起一个事情……”
秋鸿紧接着将自己今日打听到的往事通通说与小姐听——当年棠惊雨在行宫里用浅口大铜盘碎瓷插放白色山茶花一事。
严飞凝津津有味地听完,叹然地合上手中的书,说:“等忙完这一阵,我必须想办法去拜访一下这位奇妙的女子。”
本月底。
大理寺收了一具曝露山野的尸体。
尸体身份不明,且从发现尸体的位置能判断出此处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抛尸现场。
然而从他身上除了搜出一些花草枝叶,再找不到任何线索。
一边去查失踪的人口档案,另一边,谢庭钰转头跟章平洲说:“去将蕤蕤请来。”
陆佑丰疑惑:“‘蕤蕤’是谁?”
“哦。惊雨的小名儿。”尾音还带着一点轻微的上扬。
“……”陆佑丰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就多余问。
一旁的严飞凝抿唇握拳,低头轻咳一声,努力克制自己的兴奋。
原以为要等上一阵,没想到棠惊雨很快就过来了。
谢庭钰压下心中的孤疑,先让她去看白布上的花叶草屑木枝。
这些东西都沾了血。
棠惊雨扫了一眼,拿起一旁的木夹子轻轻地翻动那根成年男子手掌那般长的“树枝”。
她低头笑了一下,说:“是西郊临近渝川的多木林山,而且我知道具体位置。”
严飞凝没忍住惊声道:“这么看一眼,就知道了?”
陆佑丰搭话:“多木林山草木庞杂繁盛,地方又大,你是如何得出具体位置的?”
另有一位司直道:“是啊。这是兰花草的花瓣、狗尾巴草的草籽、蒲草的叶碎、还有树枝,全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啊。”
在他们二人说话间,棠惊雨已经拿出一方布帕,浸了茶水,用木夹夹起那根“树枝”,放进湿布帕里轻轻擦去其身上的血污。
谢庭钰双手抱臂,心中有数地看向胸有成竹的棠惊雨。
棠惊雨捻起擦拭干净的“树枝”,对他们说:“这是‘竹棍虫’,广阔的玉京地界里,只有西郊的多林木山有。一个月前我去那儿见到过,觉得稀奇,便画了路线图标记了此处地点。”
有人笑道:“你说这是虫?这怎么看也是一根树枝吧?”
有人十分不信:“不可能。今儿就是正卿大人来了,它也是一根树枝。”
陆佑丰虽不信,但也觉得棠惊雨不会信口开河,便问:“你是如何看出它是一只虫的?”
棠惊雨不慌不忙,将其捻在指间来回转动。
不多时,被她晃得受不了的竹棍虫不再装死,伸展出细长的腿在半空中晃荡,挣扎着想要从她的手里逃走。
四下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此生最怕虫的严飞凝尖叫着跳到几步远。
看着前面几人的脸色各有各的惊惶,谢庭钰乐不可支地说:“她这人,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样样不精,唯独在草木山林上可谓是学识渊深,信她就对了。”
“好了。”谢庭钰将还在玩虫的人拉起来,“棠大学士,快带我们去多林木山吧。”
第55章
到了地方,棠惊雨便将布帕里包着的那只竹棍虫放到枝叶上。
一想到前方的树林草叶间全是这种神奇的虫子,严飞凝只觉头皮发麻,可怜兮兮地凑到棠惊雨面前,央求道:“我能跟在你后面走吗?”
棠惊雨知道严飞凝,此时见她这般害怕,大方点头,眼神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
严飞凝站在她身后走还不够,惊惶之余又上手去拉她的手,见她宽容,接着双手抱住她的胳膊,又见她不反对,随即整个人贴到她左肩一侧。
直到体温通过轻薄的春衫彼此交换,严飞凝这才觉得安心。
她们停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平地上,大理寺的人前往长满兰花草的地方搜寻线索。
谢庭钰不知从哪里砍来一根枝叶繁茂的树枝,走到棠惊雨身旁,将树枝举到棠严二人的头顶上,替她们遮住午后的艳阳。
一旁的陆佑丰见了,“啧啧”两声,说:“你至于吗?不就是晒个太阳?有这么娇弱吗?”
谢庭钰扫了陆佑丰一眼,无奈地摇了下头:“怪不得陆大人至今孤身一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佑丰:“嘁——是不像谢大人成日耽于风月,好好的一个人,都变恶心了。”
谢庭钰:“呵——我看你分明是嫉妒。”
陆佑丰:“你可要点儿脸吧。”
谢庭钰:“欸——不必遮掩自己的心思,我都懂。”
陆佑丰:“……”
闲聊过后,二人还是将话题拐回案件里,皆认为此番处理尸体的方式,这名凶手非同一般,甚至背后有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组织也不一定。
他们二人聊着,她们二人也聊着。
严飞凝靠在棠惊雨的肩上,语气闷闷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丢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