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之间,好像有人推开她的房门。接着,那人叫了两声她的名字,一只微凉的手掌贴上她发烫的额头,带来片刻舒适的凉意。
又过了很久,隐约有人在她耳边对话:
“大哥,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知道我过来多不容易吗?”
“她情况怎么样?”
“……”
“吃了药就行了?”
“你当然得守着她啊,不能让她一个人睡,万一半夜又烧起来呢?”那人啧了一声,“她这床头怎么这么多娃娃,太不透气了。”
岑姝又醒来过一次,身上的燥热感已经消退不少,但整个人还是疲惫不堪。
抬眼却看到梁怀暄搬了张椅子坐在她的床边,他穿着黑色家居服,眼镜也已经摘掉,眉眼间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他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卧室里只拉了一层纱帘。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轻纱洒落进来,月色如水,格外温柔。
岑姝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沉。
岑姝醒来后,她盯着挑高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意识才慢慢回笼。
太阳穴还隐隐作痛,岑姝轻轻吸了口气,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
没摸到。
岑姝只好费力地翻了个身,视线却突然撞上一道从浴室走出来的——
一具成熟有力的男性躯体。
男人雪白的浴巾堪堪系在腰间,水珠正顺着腹肌的沟壑往下滴落,宽肩窄腰的身材一览无余。
岑姝的目光从人鱼线往上一寸寸攀升,最终定格在梁怀暄那张轮廓英挺的脸上。
岑姝知道梁怀暄常年保持着近乎严苛的健身习惯。攀岩、帆船、马术甚至是击剑他都不在话下。他此刻手里还拿着一条浴巾在擦头发,结实的手臂因为持握的动作绷出更明显的肌肉,筋脉隆起,却又不过分贲张。
水珠顺着他的锁骨一路滑落,掠过一块块壁垒分明的腹肌,最后隐入腰间浴巾的阴影处。
最让岑姝吃惊的是,梁怀暄居然有纹身。
他的髋骨上方,有一串古希腊语纹身随肌肉起伏若隐若现,不过岑姝看不清楚,也看不懂。
岑姝已经彻底呆滞住了。
心跳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她只见过穿着西装笔挺的梁怀暄,却从未想过那严丝合缝的衬衫下藏着这样一副好身材。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得令人移不开眼。
他的身材还真好……
等等,不对……
“你怎么不穿衣服?!”岑姝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
梁怀暄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平静地看过来:“这是我房间。”
岑姝登时气笑了,艰难地哑着嗓子控诉:“什么你房间,这明明……”
岑姝突然哽住了。
她终于注意到无论是她躺着的床品,还是周围的摆件和房间内部的装潢,都不像是她的房间。
她的气焰瞬间被浇灭,“我怎么会……”
断断续续的片段涌入脑海。
“你发烧了,医生说要有人守着。”梁怀暄抬起唇角,“你说过不许我进你房间,所以就抱你回来了。”
岑姝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传来:“你先把衣服穿上。”
梁怀暄看了一眼隆起的被子,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随手捞起一旁椅背上的黑色睡袍,很快一丝不苟地系上腰带。
梁怀暄又迈步朝她走了过来,没动手掀被窝,而是站在床边,淡淡开口:“别闷着,出来。”
被子边缘悄悄掀起一条缝,岑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你穿好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梁怀暄开口:“……好了。”
在确认他确实穿戴整齐后,岑姝这才不情不愿地探出头来,脸颊还带着发烧后的红晕。
梁怀暄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突然伸手探来。
“干嘛…”岑姝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瓮声瓮气地,“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梁怀暄深深看了她一眼。
接着也不再多言,直接俯身扣住她的手腕。微凉的掌心贴上她的额头,动作干脆利落。
“哪里不合适。”他垂着眼看她,语气平静:“量体温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