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松开手里的工具,由半蹲直接跌坐在地上,语气飘忽:“……这绝对是我今年拆得最艰难的炸弹。”
不是因为有多复杂,只是单纯旁边多了张嘴。
这么想着,他扭过头,艰难爬起来,生扑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小琉生,你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敢相信要是他们真的遇到这种爆炸犯该怎么办!
完全没有前人经验可以参考啊!
北川琉生躲闪不及被扑了个正着,被捂住嘴的同时,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头发正在遭受蹂躏。
他拼命挣脱黑发青年的双臂,脸上憋出一层红色,终于解放出自己的嘴,因为还有外人在发型凌乱有些恼:“都炸弹犯了,循规蹈矩才不可思议吧!”
什么罪犯会一直用一个套路给警察刷经验值?
萩原研二知道他没说错,可还是忍不住掐出青年的脸颊的肉往两侧拉:“动摇军心,你该当何罪!”
还有刚刚那都是些什么危险言论!
被这家伙用那种平淡语气说出来,总给他一种对方很有经验的可怕猜想。
炸弹已经拆除,剩下的只需要将残骸带走就好,这次行动比他们最初预计的时间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了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发泄完情绪的萩原研二挥手让队友先离开,打算待会自己把东西带下去:“一直穿着防爆服想想都不舒服。”
队友们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生理问题还是次要,他们现在急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理问题。
于是把装置危险物的收纳盒交给队长后互相搀扶着腿有些软的同伴离开。
不一会楼道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萩原研二一边收拾一边询问北川琉生:“小琉生刚刚说把炸弹伪装成让人放松警惕的样子,可以具体说说吗?”
他不得不承认,青年那些话每一点都能让拆弹警察感到心惊胆战。
不论是让拆弹工作危险翻倍的前两点,还是对无辜民众造成不可预估危害的第三点。
只是想一想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事实上北川琉生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能信口胡诌:“比如把柠檬掏空,让炸弹伪装成厨余垃圾?”
萩原研二却抚摸着下颚思考:“确实有可行性。”
不止如此,还有对方说的显示屏问题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包括他和小阵平在内,在面对定时炸弹时拆弹警察们都太依赖这个由罪犯提供的“线索”了。
可它真的每次都会可靠吗?
他的思维还在发散——而且随着远程信号的普及运用,谁又能保证这样的技术不会被有心人用在犯罪上?
正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萩原研二抬手就要把装好炸弹残骸的容器盖上。
余光中却瞥见星点红光一闪。
原本显示屏上停滞的倒计时突然闪烁了两下,倏地消失在原地。
对未知危险的直觉瞬间在脑海中咆哮成一片,萩原研二动作猛地滞涩。
霎时间一股寒气钻进了皮肉,凿进他浑身骨骼缝隙,让骨髓也跟着凉透。
青年眦目欲裂,紫色眼睛僵死一般失去活性,死死地粘在了眼前的盒子里。
显示器上象征死亡的鲜红字符再次浮现,冷漠地宣判生命倒计时。
0:05。
已经拆除的炸弹再一次启动。
滴滴作响。
萩原研二嗓子里沁出血腥味,声音哽在喉间:“快跑……”
这句话或许说出了口,又或许只是嘴唇徒劳嗫嚅。
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北川琉生看不见盒子里的场景,但他经历过比萩原研二更多的、难以计数的生命危险……
黑发青年的手机猝然发出声响,紧贴着皮肤,带着裤兜一起振动。
唤回了他一丝神志。
“——跑!!”
嘶哑凄厉,恍若困兽在悲鸣。
北川琉生看见青年影一般在眼前一晃而过,飞扑抱起炸弹,埋头踉跄奔往远离自己的另一个方向!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