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视线相接的一刻,哈齐木心头一凉,一个令人胆寒的念头无端升起。
她是疯子。
在草原里,他见过很多疯女人,其中有很多,就有和姜夕一样的眼神,空洞无神……她们好像不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人,是她们的阿父,儿子。
——她们就像杀猪一样,平静地将自己的男人砍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齐木险险避开,被这一记彻底激发了怒气,同时也彻底酒醒了。
“我杀了你!”
说着,他抬起巴掌狠狠往姜夕脸上扇去,足足比姜夕还大的厚实巴掌,带着呼啸的风声刮过。
姜夕不为所动,手中的瓷片拐了一个弯,下一个目标,是颈侧的大动脉,而自己挨这一巴掌顶多失聪,很值。
就在此时,姜瑜大声呼喊:“她是六公主,你要是在这里伤了两个公主,父皇不会放过哈察氏的!”
也就是这一句,让哈齐木迟疑半晌,重重地打在了姜夕的肩膀上,而姜夕不为所动,继续刺入了他的颈侧。
只是……她失手了。
人体的厚度……和动物的终究还是不一样啊。
姜瑜扯好自己的衣裳,来到姜夕身边,色厉内荏:“要是只有我一个,说不定父皇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和亲不是和亲,但如果是两位公主都伤了……你要好好想想哈察氏是否能接受大盛的怒火!”
哈齐木满脸的横肉气得颤抖,怒视二人。但其实酒醒过后,他已经后悔了。
家有殡丧者,百日无喜事……
席面上的主食被撤下,换上了刚出炉的精致小点心。
姜若愣了愣,才惊觉姜夕是不是离开太久了。
就在这个念头刚冒出的时候,一道人影在眼前晃了晃,赫然就是离开已久的姜夕。
“来得刚好,”姜若摸了摸鼻子,“小馋猫。”
“不是。”姜夕为自己正名。
二人谈话间,无人注意到姜瑜的小丫鬟匆匆离席,而哈齐木则是阴沉着一张脸入座,他的神色频频往姜夕的方向看来。
宫女最后为每位贵人端上了一碗醒酒汤,也正是此时,场内的靡靡之音也到了尾声。
姜若一只手端起了醒酒汤,指头用力地掐在瓷白的碗沿上,微微发白。
姜夕想,她莫非是在紧张吗?思考了半晌,姜夕牵住了姜若的手。
姜若怔了怔,勉强弯了弯唇,露出笑的样子:“……小夕儿,如果阿姐救不了你,你会不会……怪阿姐?”
“不会。”没有任何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