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顾问行不觉多看了他一眼,笑着走?上前来,道:“陛下可要出去走?走??”
陛下抬眸看向他,道:“你先?出去,朕有话要问问季风。”
顾问行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便唤了旁的?宦官、宫女?一道退了下去。
陛下看向窗外,季风已跪在?了他面前。
陛下回过头?来,见他正跪着,不觉笑笑,道:“你倒是个懂规矩的?。”
季风没说话,只跪在?地上,背脊笔挺。
陛下幽幽望着他,道:“净身了这?么久,还?是没学会做奴才。罢了。”
他说着,将脚搭在?季风肩头?,用了十足的?力道向下沉着,可季风却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不觉浮起一抹怒意,道:“你祖父季敢、父亲季望都是铁骨铮铮的?人,若是他们看到你这?般,你说,他们会如何?”
季风眼底渐渐蒙上一层寒冰,道:“陛下既当他们是乱臣贼子?,又何必在?意他们的?看法?”
陛下一愣,不觉大笑起来,道:“是啊,乱臣贼子?。季风,你可认吗?”
季风抬起头?来,平视着他,道:“陛下问的?是季风,季风宁死不敢认。陛下问的?是奴才,奴才只能说,在?陛下心里季氏一族是甚么,季氏一族便是甚么。”
陛下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反而躬身上前,死死盯着他,道:“季风,你以为你残缺之身,还?能和安平一起掀起甚么风浪吗?”
季风不卑不亢道:“奴才从未想过要如何,安平殿下就?更是一片赤诚之心。”
“一片赤诚之心?是么?”陛下冷笑道:“她若自以为有些?小聪明,便以为可以主导朕的?江山,那便是大错特错了!这些日子,她与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陛下迫近了季风,连呼吸都慢了几分?,道:“季风,你告诉朕,你为何要跟在安平身边?是她答应了要替你们季氏一族报仇,还?是……”
“因?为,奴才心悦安平殿下。”
季风坦诚地望着陛下的?眼睛,他眼底澄澈干净,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似的?。
“是么?”陛下轻声道。
季风听着,不觉攥紧了拢在?袖中的?五指,几乎在?一瞬间,他动了杀心,如困兽般死死盯着陛下,只要他再多言一句,他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突然,陛下大笑起来。
季风随即松了一口气,他明白,陛下信他了。
陛下拍了拍他的?脸,道:“可是啊,你不配啊。你若还?是那个少年将军,朕将安平许配给你也未尝不可,可你是宦官,你说,哪有宦官尚帝姬的?呢?”
季风眼底微沉,他当然知道,所以,上一世他才强迫了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人啊!
季风低下头?去,道:“奴才明白。”
陛下站起身来,道:“朕问你,在?你心里,是当朕是主子?,还?是当安平是主子??”
季风干脆利落地答道:“季风自小受季氏教导,虽不会当奴才,却懂得?如何做臣子?。”
“哈哈,好一个懂得?如何做臣子?。”他将季风扶了起来,道:“你放心,总有一日,你建功立业,朕赐你多少美人都使?得?。”
“是。”季风道。
陛下笑着道:“忘了安平罢。”
季风没说话,陛下也没计较,好像心情大好似的?,笑着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三日后,弄玉一行人便踏上了去北魏的?路。
司马瓒掠过坐在?马车中的?陈持盈,瞧着她柔柔弱弱的?模样,用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匹,见陈持盈惊慌失措地尖叫,不觉大笑出声,道:“宣德殿下,此?去北魏艰苦,这?路上也得?走?三个月,你这?细皮嫩肉的?,只怕走?不到啊。”
他说着,不等陈持盈回答,便大笑着走?了。
司马弘跟在?他身侧,亦朝着马车中看了一眼,甚么都没说,便大步朝前走?去。
陈持盈不觉抱紧了坐在?她身侧的?谢念,哭着道:“念姐姐,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谢念红了眼眶,道:“殿下只能忍着。”
马车滚滚向前,淹没了她们的?声音。
远处,众人都面容平静,只有谢贵妃抽泣着几乎昏倒在?陛下怀中。
陛下心疼道:“柔嘉,以持盈一人换我大楚百姓十年安稳,是她的?福气。”
谢贵妃点点头?,道:“是。”
萧皇后站在?他们身侧,不屑地看了谢贵妃一眼。
这?些?日子?,谢贵妃已凭着这?件事得?了不少好处,陛下给谢贵妃的?几个子?侄都升了官职,又松口同意谢氏一族再送一个女?儿入宫,而她却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去给陈持盈送亲,甚么好处都没有。
崔太后倒是面容平静,她望着弄玉所坐的?那辆马车,道:“若云,哀家累了,陪哀家回去罢。”
若云道了声“是”,走?到崔太后身边。
崔太后瞥了一眼谢贵妃,道:“陛下也该注意着些?体统,任由嫔妃哭哭啼啼的?算什么?”
陛下道了声“是”,将谢贵妃勉强推开了些?。
萧皇后心头?暗喜,只假意看向别处,眼睛却觑着谢贵妃脸上的?神色。
崔太后这?才收回了目光,道:“谢贵妃,陛下虽宠你,你也该记着,宫里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皇后软弱,淑妃避世,可这?宫里还?有哀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