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两个小时前看到过这场暴行。”
倏然,祈珩开口说道,向他们揭示了自己为何知晓的原因。
“我当时就站在这个位置,和现在一样低头注视着这对男女的一举一动。从开始到现在,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和两个小时前完全一致。”
“……循环吗?”叶云禾的嗓音有点哑,“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啊,是循环。”
小少年偏了偏头,目光落在即将接近的那几位保安身上:“在大约三分钟之后。”
“我原本也在想,女人就要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被带去警局,这片空间人手充足,要潜入进去恐怕困难。那么我要不要尝试着在这么多人眼前把人带走,落得一个通缉犯的名号,然后从女人口中得知尽可能的消息。”
他的指尖在金属栏杆上有规律的敲打。
“而在我打算蒙个面,在保安碰到女人前把人先绑走时,异端再次横生,这场我以为已然落幕的暴行加入了一位新的主角。”
“你们有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吗?”
他蓦地询问。
什么?其余三人有些不明所以的在心中想到。林穆玉目光一晃,下意识回忆起那道恍惚中闪过的响音。
难道不是错觉吗?他刚想启唇反问。
下一秒,在保安即将接触到哭泣女人那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从附近炸开,与此同时的是无数碎裂溅射的玻璃碎片。那些碎片反射着冷光,刮伤了周边猝不及防的众人,在一阵哭叫里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墙壁里镶嵌的长形镜子被打碎了。
保安们被这史无前例的动静惊呆在原地,瞪大着眼怔愣看着这一幕,一时甚至顾不上去擦拭脸颊淌下的血迹。
早有准备的祈珩没被吓到第二次。
但他身边的三个队友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里被吓了个震颤,一齐弯下腰努力想查看那片视线死角处发生的事情,一时竟顾不上脑子被这响声打通任督二脉后有了眉头的主线。
踉跄的脚步声。
有一个人踩着满地的碎片走了出来。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从这地方出现,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向安全的玻璃为什么会突然破碎,更没人能知道,为什么在镜子破碎墙壁完整的前提下,会有人从封闭的薄薄空间内走出。
仿佛,这个有着红色长卷发的女人,被困在镜子里一样。
荒谬的场面。
不远处掩面哭泣的女人像是对外界全然失去了感应,只跪坐在地嘶哑着哭嚎,哪怕是哪一声堪称震破耳膜的巨响,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但她却被那轻微的脚步声惊醒。抬起头,唇瓣嗫喏着蠕动,瞳孔震颤不堪,倒映着对面与她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她的五官神经质抽动着,眼神空洞。
在她的身边,几名保安呆滞着神色,僵硬站在原地望着从镜子里走出的第二人,像是破旧的卡带卡顿在一起。附近受痛哭叫的人们在死寂中消了音,捂着伤口怔然环顾。
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位突如其来的女人身上。扫过她面无表情又苍白的脸,扫过她身上不合身的肮脏病号服和血肉模糊的双手,最后回到她浑浊发红的眼珠。
有谁发出了惊呼,对眼前熟悉的样貌和外形感到了不可置信,却又在身边人的阻止下咽下了心头的疑虑,惶恐望着这场景。
后知后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保安们咽了口唾沫,举起手里的电棒指向面无表情走进的女人。无论是神情还是举动,对方都显然不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脚步畏缩着往后退了几步,他们迅速拿起联络机寻求支援。
这世上会同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祈珩侧靠在栏杆上,垂着头向下看去。
当一个人被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取而代之,从此囿于牢笼不见天日,一日又一日砸着镜面想要逃离,却只除了些微的裂痕外什么都无济于事。五感被封锁只留视力,世界只剩下一片片单面镜,外面的人毫不知晓她的踪迹。
那么当滔天的怒火占据了身体,困囿的牢笼破碎一地。
那这个精神混乱本有旧疾的人,会做出怎样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