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心中这样想着,内心却还是有些感慨——要是天下百姓都能如戚五这般有什么便说什么、冷静下来阐述事情该有多好啊!
姜大人重重拍了下醒木,魏桂香被吓了一跳,哭声也终于止了下来,姜大人抬眸直看向她,沉声道:“魏桂香,他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魏桂香险些又要哭,但她不敢。
姜大人周身气魄着实慑人,官袍加身威严直视,左右两边又分别立了两排衙役,别说是一个魏桂香了,侧对着他的赵阿苗都被吓的一抖。
倒不是姜大人刻意用威压震慑魏桂香,他确实偏心戚长夜一些,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小地方为难一双妇人孩童,是戚长夜自己不怕他身上的气势,不卑不亢语气平稳,仿佛根本没受到一点外界影响。
姜大人实在是太喜欢他了。
姜大人又开始叹起气来。
不对比还没这么明显,如今大家同处一室,看看戚长夜的站姿,再看看左右两侧那些衙役的……肉眼都能看出不同。
衙役们还是有统一的袍子在外面撑着呢。
“回、回大人的话,民妇……民妇……”,
魏桂香脸色犹豫极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民妇没有!民妇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民妇的侄哥儿过些日子就要成亲,民妇心里难受,这才想着借机看看自己的哥儿,许是、许是民妇让他给弟弟备份贺礼的话被误会了,民妇哪儿能让他去盗拿戚家的银钱啊!”
“是这孩子六亲不认污蔑我啊!大人替我做主啊!哪儿有子女上官府衙门去状告亲娘的啊?”
戚长夜打断了他:“别污蔑他,状告你的人是我。”
“所以你确实是来了我家让赵哥儿准备东西了。”戚长夜道。
魏桂香不知道他此话何意,犹疑着点头。
桐哥儿却在一旁叫道:“可我岁哥哥明明说了自己不去,你却偏偏要他备下,还说什么不去就是不爱护小辈不听爹娘的话,说什么、说我岁哥哥是……”,魏桂香当日满口污言秽语,桐哥儿实在是说不出来。
最后桐哥儿只眨了眨眼睛:“你说你是想我岁哥哥才会去看他,又为何会用那样的言语去骂他?”
魏桂香转着眼珠:“我是出言骂他了,那是他先放狗咬我!大人您看啊,民妇手上现在还有被狗咬出来的印子呢!”
桐哥儿气鼓鼓地往前走了一步:“你这个坏人!别胡说八道!明明是我放的大毛它们!”
姜大人不语,只垂眼看着,戚长夜将桐哥儿往身后扯了一步,
“赵哥儿现在已经卖身给我,他的大小事情理应由我做主,你又为何不来找我,而是特意打听了人确定了我不在家后才找上了门来?”戚长夜问她。
“我家哥儿四五岁时就站在凳子上在灶台前忙活一家的饭菜,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伺候了你们一大家子十几年的时间,在整个杨东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孝顺听话,这点大人尽可以随便找个村民查证,又怎么会做出放狗咬人的事情?”
“至于这最后一点……”,戚长夜轻轻勾了勾唇,“魏桂香,你确定是赵哥儿先对你不敬,而后你才出言骂人的吗?”
魏桂香心里一突,想了又想还是点了点头。
戚长夜便转过身来:“大人,小民这儿还有证人。”
魏桂香瞪大眼睛。
姜大人朝后摆了摆手,登时便乌乌泱泱地上来了好几个人,魏桂香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其中一个她有些熟悉,昨日似是刚好朝她问过道路。
小徐娘子也是第一次进入官府,声音里面还有些颤抖:“大、大人……民妇一家就住在村尾,是进入戚家的必经之路。戚家离村子有着不短的距离,外村人第一次过来很难找到……通常都会向我们问路。”
姜大人亲自去过戚家,自然清楚他家有多偏僻,点头继续:“然后呢?”
小徐娘子稍稍松了口气:“昨日民妇去给赶鸭的夫君送饭,回来时刚好碰上这位妇人带着孩子问路,打听的正是戚家的方向,还特意同我再三确定戚五是不是真不在家。”
“民妇没听过戚家有着这门亲戚,就、就跟着她赶了过去,恰恰好好目睹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