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榨汁。”
宋溪午噗嗤一声笑的眼泪下来了,手肘撑在桌上,手掌向上盖了盖眼睛,憋哭又憋笑。
沈檀心认真简述该饮食习惯的科学性,以及对人体健康的必要性。
宋溪午应声点头对对对。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宋溪午止住笑意,不动声色抹去眼角湿意。那女人没能进门,没到门口就被商会保镖低声劝走了,走时嘴里还嘟囔着她的牛油辣锅。
宋溪午看了眼桌上的鸳鸯锅,心里扫去哭笑不得的情绪,视线回到沈檀心脸上,一瞬也不放松的镌刻着沈檀心脸上令她朝思暮想的每一寸。
“回国待多久?还回熙城么?”宋溪午口吻温柔,满载眷恋。
沈檀心开始在清水锅里涮竹荪,白萝卜。
宋溪午又问了几个问题,回应只有沉默。
宋溪午在难捱的安静里视线有一瞬失焦,看着清水锅里翻转的白萝卜,声音极轻。
“萝卜不是能生吃么,为什么要煮?”
沈檀心:“微煮一下可以去除白萝卜的辣味,相对于生吃对胃要刺激性小一些。”
她看着沈檀心将那些没有任何佐料的食物放进口中,优雅咀嚼,下咽,没一丝不适反倒看起来乐在其中,显然早已习惯这种饮食方式,把食欲都戒掉了。
沈檀心这辈子都不需要别人给她做饭了。
吃的差不多之后,沈檀心在她自己的随行人员服务下漱口,然后用湿餐巾擦拭干净嘴角,礼貌简单的道别,提着包起身离开。
宋溪午眼看着沈檀心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走,心里又跟火燎似的难受,商会保镖跟着宋溪午久了,有时都无需看眼色就知道怎么行事,两个保镖直接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沈檀心立在那厚重的雕花木门前也没过多反应,只是低头从delvaux钯金湾鳄手袋里拿出手机,大约是准备叫几个人过来。
宋溪午起身,走到沈檀心身后,心口连带着喉咙酸涩难言,眼睛也是酸热的,“檀心,两年了……你能饶了我么?”
沈檀心已经在手机上叫过人,叹息般的深呼吸,而后转身看着她,眼神里是对挚友般的心疼和温柔。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能出国么?”宋溪午攥着她的视线,一刻不放松,眼眶越来越红。
商会的传统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孩子的失恋而更改?是个人都会好奇的吧?沈檀心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可问出来就过界了,合格的前任应该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沈檀心闭着唇,紧接着就看见对面一丝水线坠下去,落在黑色中山装上,溅开一小片水渍。
那滴眼泪烫人,沈檀心视线垂下去避开,目光落在宋溪午暗花繁复的裙尾上,失神片晌,轻声开口。
“宋老改主意了吗?”
宋溪午嗤笑一声,话音里泪意潮湿,“你愿意给老登生孩子,他虽然没答应但心里美的要死,所以同意我出国见你一次。”
沈檀心仍垂着眼睑,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两年前,她在茶庄提出替苏喜生个孩子把苏喜换出来,发现宋老对带外孙并不感兴趣之后,她绝望的跪在宋老面前,声泪俱下。
‘苏喜从十五岁就跟着我,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看她吃她吃不了的苦!要不借助科技手段,我为您留下一个血脉,您培养您自己的孩……’
‘神经病。’
宋溪午痛苦地望着沈檀心,不自觉已经满脸泪水,一周前她去找宋老又求出国,宋老告诉了她这事儿,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象不出来百亿世家沈氏千恩万宠的掌上明珠,是怎么跪在地上,哭着哀求给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生孩子的,她只能一下子想起沈檀心去见过宋老回来那天,自己摔门质问沈檀心。
‘我才一晚上没回来,你就上宋老哪告我黑状去了?’
她记得自己当初逼问沈檀的样子。
‘我欺负你了么?’
‘宋老说你希望我离开商会,是么?’
‘你为什么想让宋老把我赶出商会?怕我找你家宝贝安饶麻烦是不是?’
记得那天她反手拍掉沈檀心手里的水杯,碎声刺耳,一地狼藉。
她在茶庄里痛哭捶地,指甲摔碎以后血弄脏了宋老的古董地毯,宋老嫌她吵,让她赶紧滚去国外找人,叫来两个保镖把她架出去。
如今提起往事,沈檀心只是牵唇笑笑,神色闲澹,“我那时候以为你是因为商会工作压力太大了才会胡思乱想,后来误会不是解开了么,你是把戚明湘认成我了。”
沈檀心看向宋溪午,眼里有温和笑意,还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水,“都过去了,该往前走了。”给她擦过眼泪,沈檀心转身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