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存在什么叛徒,上位者发号施令后由中间人层层下达,涉及层数越多越容易出纰漏,一个命令到最后实施的面目全非是常有的事。
一年前宋溪午在国内派人出国去把沈檀心的画全买回来,要求低调隐秘的进行。
过去做事的人派人去s国当地找人,雇许多当地人去沈檀心画展上买画,但因为一层一层找的人太多,分下去的钱被层层抽成,最后分到‘演员’手上的演出费根本没多少。
人们拿多少钱自然办多少事儿,于是沈檀心办画展那天,来了一大群劫匪一样气势汹汹的各色人种,进来指定一幅画直接买走。
能看得出他们并非热爱艺术,因为装作看画的动作都没有,有的甚至指成了场馆里的消防栓,但无一不是出手阔绰。
画展一结束,沈檀心的画就被全部搬空,跟洗劫似的。
当时梁语迟瞧见这场面都惊呆了,说要么是你仇人收集你的画要搞你,要么是追求者,沈檀心摇头笑了笑,知道宋溪午会买她所有画,她也就不再画了。
宋溪午平时待的最多且感觉最压抑的地方是书房,书房空间又大,所以她猜测宋溪午买了画会挂书房里。
宋溪午听完心虚的眨了眨眼,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生怕沈檀心再猜到点别的,“你还愿意回云缦湾看看么?”
宋溪午声音卑微小心,沈檀心听出些什么,柔声答应,“你想去的话我就陪你一起。”
过往那刀山火海已是一片鸿毛,跨越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也已经称不上跨越,饭后,两人一起去樾榕云缦湾。
坐小型直升机时而会有失重感,低空飞行中,舷窗外茶庄绿木成海,玉带环腰的风景依然昳丽。
有风时脚下略有颠簸,温度也比不上车里舒适,但好在起飞降落没几分钟就能到,宋溪午先下机,扶沈檀心步下舷梯,进到合院前庭后帮沈檀心理了理脸侧被风吹乱的长发。
沈檀心两年没回来过,前庭植物依然由专人护理的生机盎然。
浓绿地衣,错落各贵价灌木和苔藓,藤蔓盘根错节依附到古建筑上,交缠花卉肆意生长。古榕树枝条苍劲,遮天蔽日,仰头都望不到树冠尽头,树枝上挂着红绸木笺的祈福牌和青铜风铃,随风清泠作响。
从石板路拾阶步入,前厅入眼就摆了一排沈檀心早年给苏喜买的各色小手办,它们双手高举着迷你横幅,上面是宋溪午近年愈发迥劲沉稳的墨色字迹:热烈欢迎老婆回家!
她没想到宋溪午还留着这些小东西,勾起唇角。
现在看起来,那时候她真是把苏喜当孩子带了,不过那个年纪……也的确还是孩子。
再往屋里走,她平日用的茶室里穿插摆放着宋溪午偏爱的茶具和茶,书房卧室各处也是同样情况,衣帽间挂满宋溪午各种马面裙,把她的西装套裙都挤到角落。
看上去完全是两个人一同生活的模样,东西略多,即使她们事实上一天也没在这里一起住过,也显出些温馨。
不知不觉间沈檀心又走到冥想室,佛龛里的佛祖手里大逆不道的塞了个迷你小红包,搞的整个冥想室的气质都变了,沈檀心忍俊不禁,这才发现宋溪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咚咚!”
沈檀心一回头,看见宋溪午站在落地窗外,指节轻叩玻璃,对她笑。
午后灿然的光披洒半身,沈檀心让那女人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眼角隐隐湿润。
窗外的人快步绕行房屋跑进来,脚步声急促而悦耳,沈檀心忍着泪意,猛然被冲进来的人抱起转圈。
“我回来了檀心。”
沈檀心眼泪夺眶而出,她以为自己不委屈,可这一瞬汹涌的情绪好像属于三年前那个委屈的自己,她回抱宋溪午|苏喜,一声一声埋怨也像是过去时空那个自己在开口:“你真是要气死我!”
沈檀心哭着锤她后背,几乎是嘶喊:“什么叫是你本来就不算什么!什么叫一个女佣……跟一万个人睡过也不值得我在乎!”
“我错了,我错了檀心!我有大病!”宋溪午|苏喜抱着她,埋头在她颈窝里哀哀的哭出声。
沈檀心闭上泪眼,用力攥紧她背后的衣服,“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进商会……”
宋溪午|苏喜心头一软,她还记得当初沈檀心提出让她进商会,她有多激动的急着认爹。她用吻打断沈檀心的自责,眉心软陷,泪眼里温温的笑着,“那我要后悔的事情就太多了。”
她又吻了吻沈檀心的蹙起的眉头,眼泪接连往下掉。
“当初哪怕你误会我背叛你做过那种职业,都没有停止爱我,我却……因为吃那些莫须有的醋,给你造成那么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