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阳光落在村长家前院,李朗刚洗完脸出来,穿着宽松棉T和短裤,手里还拿着牙刷,正仰头哼歌。
谢喆提着刚买的早餐包,从巷口拐进来,看到李朗时微微一愣,但下一秒,他的视线被另一个从屋里走出来的人攫住——
刘大壮。
他头发乱翘,眼底泛红,走路有点慢,尤其是下楼梯时,那小小的一顿被谢喆看得一清二楚。
最明显的,是他那条领口松得夸张的背心,右边肩膀露出一块泛红、像是被咬过或吸过的痕迹。
刘大壮看见谢喆,还是笑得一脸单纯:“喂,小喆早啊,买早餐啊?”
谢喆掀起嘴角笑笑:“嗯,买了豆浆跟蛋饼,你要的话分你一份。”
“不用不用,我今天已经……吃很饱了。”
刘大壮说完这句,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腰,弯了下身,好像腰还在酸。
——那动作,太熟悉了。
谢喆的笑僵在脸上,一秒又复原,只是把袋子举了举:“那我先去找李哥了。”
他走上前几步,把早餐递给李朗,眼睛没再看刘大壮,但耳朵却敏锐地听见,刘大壮走远时那一声止不住的闷哼。
他们昨晚——
不对,李朗昨晚根本没来找他。
他跟学长一起画图到很晚,一直到睡前都还想着会不会李朗来敲门,但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他本来以为,李朗只是累了。
现在看来,不是累,是早有人上门了。
“怎么了?站那儿发什么呆?”
李朗咬着吸管,一边喝豆浆一边瞄他。
谢喆立刻笑起来,用最自然的语气说:“没事啊,你今天气色不错,昨天睡得好吗?”
“睡得挺好啊,”李朗把吸管抽出来,笑着凑过来,声音低了几分,贴在他耳边说——
“怎么?想知道哥昨晚干了谁?”
谢喆的笑瞬间僵了。
但他还是扯出个笑容,低头拆蛋饼,嘴上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干嘛想知道?”
那天晚上,谢喆把手上那叠被风吹乱的平面图收好,坐在桌前一页页地对照丈量尺寸,动作非常小心——小心得像是在压住什么情绪一样。
房间里只开了桌灯,灯光打在纸上,折痕的阴影刚好遮住他发红的眼角。
许以晨刚洗完澡,穿着素灰的短袖,拿着水杯走出来,一看到他还坐着没动,不由得蹙了下眉。
“还不睡?”
“嗯……我想把这边先对一下,白天李哥有提几个想调整的地方……”
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低下去,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
许以晨走过来,没说什么,只是放下水杯,在他对面坐下,静静地看他折纸。
几分钟后,他忽然开口,声音低而稳:
“你今天白天,笑得很用力。”
“那不是真开心,我看得出来。”
谢喆没说话。
许以晨语气依然淡“我不知道你跟李村长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多问。”
“我只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喆的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地说:
“我没有……我只是……我自己也不确定……”
他话说得乱,眼尾泛红,耳朵都红了一圈。
许以晨没有再逼他说什么,只是默默递了张纸巾。
那一夜,窗外月色很浅,两人坐在桌前,谁也没说话,但那张摊在桌上的图纸,被泪水压出了一个小小的、悄无声息的凹痕。
谢喆在李朗的视线里消失了整整两天。
他没有明说,只是借口要整理文书、图面、测量资料,每天都留在另一侧村屋里,对李朗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多接一句,就连眼神也躲得干干净净。
李朗没追。
他这种人,从不去追回逃跑的猎物,他更在意另一只,会不会自己送上门来。
这两天里,许以晨留下来继续实地走屋、勘结构,每天拉着图板从屋里走到屋外、从山下爬上斜坡,李朗没多话,但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句话切中问题本质,让许以晨重新审视李朗。
“你这个角度画得再漂亮,旅客背光就看不到细节。”
“这木梁你想留,但木蚁早吃过两层,风一吹就塌。”
许以晨一开始还会微皱眉,想反驳,但几次之后,他发现李朗总是对的,所以他会点头:“好,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