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那我可能有记录。”青玉让人去她房里拿了一本大册子来,翻给大夫看,“大夫看看是不是这个?”
大夫扫了眼,“嗯,如果真是这方子,挺温和的。怀之前用作预防可以,要是已经怀上了,这方打不掉。”大夫对海棠安抚一笑,“难怪孩子还留得住。”
黄明宇立刻说,“别留了,打了吧。”
一屋子诧异地望着他。海棠下意识捂着肚子,连退了几下…孩子、她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他还没活过三个月,娘不知道有他,爹要杀了他…海棠缩在床头流着泪,无措地抬起头,不知该求王爷还是王妃来救他。
黄明宇啧了一声,坐在床边,摸着被子安抚道,“哭什么,你这胎怀得不稳嘛!你看今晚差点出事了,继续下去我怕你把命都搭进去了。”
海棠拉着他呜呜哭,“不怕的,不怕的王爷,奴婢命硬,没事的。你别不要他…”
大夫拿过自己的药箱,淡定道,“不至于。你们府里没怀过孩子吧?初期本就不稳,她还吃着凉药,有点症状也正常,我先试试吧。找人拉个屏风挡一挡,刚才谁施的针,留下来帮帮我。”
丫鬟抬了屏风来,阿堇过去帮大夫拿着针灸包,“大夫随便吩咐。”
大夫抬头,这时才细看一眼阿堇,心里惊叹,这王府里一个赛一个的,她今晚不是上广寒宫出诊了吧?“针是你扎的?”
“奴婢只懂些皮毛,全仰仗大夫了。”
大夫浅笑,还多亏了这侍女刚才几针做了急救,不然大人就算不死,孩子也缺氧了。只是那几针施得,明显带了些贵家医女的通病,技术是好,下手太犹豫,救一半不救一半。她要是利落些,这府里有她在,今晚还哪用请大夫。
“你那几针,不算皮毛了,”大夫说。
阿堇微微一笑,把针递给她,又递烛台。
大夫没接她递过来的针,换了支粗的,“救人不能太怜香惜玉。”
刚才阿堇扎针,一屋子安安静静。轮到这位大夫,一针下去,海棠立刻吃痛低叫一声,听得屏风外众人全都心有戚戚焉。黄明宇跺跺腿,探头探脑地瞄了一眼。大夫一手拉过衣物捂住海棠身子,“王爷自重。”表情冷冷,声音还是甜的。
海棠满头大汗,轻轻动了动手指,“没事,王爷。”
阿堇看着那大夫的针在海棠下腹下越转越下,越转越下。海棠固然痛得难耐,阿堇自己也不禁轻冒冷汗,“大夫,等一下公孙穴也这么扎吗?”脚板内窝,皮薄神经多,像这大夫这么个扎法,十个阿嫣都能被扎晕过去。
大夫对着针笑了笑,“嗯,准备粗针,等一下你按着她腿。”她说着对海棠温和一笑,“会痛的,为了孩子,忍一忍?”
海棠满脸是汗,颤着唇点点头。阿堇心下不忍,这大夫笑起来,跟个小年画娃娃似的,等海棠一会儿跌到地狱里,就知道人不可貌相了。
沈嫣隔着屏风轻声叫,“阿堇,里面还好吗?”
阿堇在里面听了大夫吩咐,转出屏风来,“你们不如去休息吧。麻烦青玉叫两个人来帮忙。打盆热水,擦汗擦身的。给海棠煮些暖身的茶水,再煮点粥备着,今晚她难熬了。等一下大夫看情况再开药。”
屏风里喊了声,“我也要吃的。”
阿堇和青玉对视一笑,青玉转身出去安排事情了。
林潋搓搓阿嫣手臂,“看你冷的,我们回去你那屋吧,在这也帮不上忙。”说着轻拉了拉黄明宇袖子,“你也来,我们商量一下后面的事,你披件衣服啊。”
黄明宇一甩手,嘟着嘴不理她。
林潋啧了一声,“你还来劲了?我哪里知道你们的事,刚才那情况,换你你不气?”
黄明宇气道,“你有嘴的!好歹问我一句再动手啊!”
“那你没嘴?怎么不解释一句再动手?”
沈嫣推着两个人出去,“走吧走吧,别吵着大夫施针。”
黄明宇方才和林潋拉拉扯扯的,思凯的披风也不知甩到哪去了,只好从衣架上拉了件外袍下来自己穿,也不让丫鬟帮忙,说人家不懂。结果自己低头弄了半天,还没搞明白那乱麻似的带子扣子,谁跟谁是一对的。把黄明宇烦得,一甩袖子,衣服就那么松松披着,一身大小带子飘渺无依地吊着。
林潋过去扳正他身子,“别动!净添乱。”
黄明宇看着她低垂着脸帮自己穿衣服,想起好久好久以前,潋姐刚进府,他们几个人睡一床,直玩到半夜。早上潋姐挣扎着爬起床,也是这样脾气很不好地帮他穿衣服。黄明宇耷拉着眼睛,忽然委屈道,“唔,你刚才打我…”
“是不是还来啊?”林潋头都没抬,声音冷硬,“你也打我啊。”
“阿嫣都帮你挡,都没人帮我挡,”黄明宇嘟着嘴。
沈嫣含着笑,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我是要隔开你们两个,而且你力气比潋潋大嘛。”
“我没真跟她打啊,她倒是真打我了!”
林潋绑好带子,拉着沈嫣出去,“别理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黄明宇追着她们,“我哪里得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