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双睫接过郑揽玉递来的冰水,上了安缇娜的轿车,却听到宋恩丞的声音。她停下,朝他望去,夜灯下少年的身影颀长朦胧,一手插着卫衣的兜,一手自然垂落,握住手机。
雪白亮光像手持的利剑。
他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到车边,他抬起手,以为是要敲车窗,不想是直接开门。他平静而居高临下,漆黑而明熠的眼盯着郑揽玉。
话是对李双睫说的。
“我来接你了。”
对一个人说话,却看着另一个人。
如非意有所指的影射,便是示威。
李双睫:“我似乎没让你来接我。”
“但我依旧来了。”宋恩丞抻着门。
“我喊了车,马上就到了,一起回去吧。”他把一件外套递给了她,“今晚降温,从你衣柜拿的,先穿上。”
李双睫下车,接过外套穿上,礼貌地对郑揽玉和安缇娜道谢。这对年轻人之间流窜着令人不安的气氛,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安缇娜看了一眼黯然神伤的儿子,又望向渐远的两人。
“我们的jasper有心事哦?”
“呃,妈咪,我只是……”
郑揽玉话到嘴边,无从谈起,方才宋恩丞看他的眼神,料峭森寒,一把钢刀般利落。肩膀上被抵撞的疼痛犹在,生根发芽一样,痛感随着对方的出现蔓延。这个人和李双睫的关系。
是更隐性的慢痛。
“没有必要太着急哦。”安缇娜踩着油门上路,“一开始陪在身边的人,未必是最后的那个,这句话不只是说给别人听的,也要讲给你听。有时候,同路的选择比努力更为重要。”
“妈咪,我不明白……”
“以后你会明白的。”
此时的街角,冷风依然萧瑟,李双睫烦躁地裹紧身上的厚外套。宋恩丞一言不发,低头看手机上的打车定位。
他不说话,不提她刻意忽略他的短讯和来电,这也让李双睫感到不畅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吃饭?”
“我问了你们班的肖池西。”
确实,两人都是校篮队的。李双睫又说:“但我已经走出来这么远了。”
“骑着单车沿路找。”他说。
“但是你根本没必要沿路找!”
李双睫发了火,不自觉拔高音量,胸口像被湿漉漉的厚乌云罩住一样烦闷。她想踹宋恩丞,想了想,又去踹路边的铁栏杆,踹了两脚还是觉得不舒服,重新折回来踹了宋恩丞一脚。
“我发现你最近拧巴得很!怎么了?电视剧看多了?某手某音刷爽了?以为自己是深情专一体育生?我告诉你!有话就说!再在这里给我摆一副死爹脸,你的脸上我的飞踢在呢!”